第127章 无言以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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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民们听说杨老爷子的大儿媳带全家前来,都纷纷过来围观热闹。

  他们世代在深山生活,几乎很少离开,有的甚至从未去过镇子,只是想要借此机会看看出城人的模样。

  然而,这次的目睹,令他们明白什么是城乡的差距。

  杨家的人皆肤色白净、衣饰光鲜,特别是杨梅和伊秋水,如同仙子降临人间,村民们从未见过如此美貌之人。

  乡亲们站在灵堂外,议论纷纷,猜测着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

  接着,秦二婶站起身,示意大家退开。

  “有啥好看的?没见过城里人是吧?回去忙各自的。”她说。

  人群中有人答道:“还真是,二婶您说到点上了,咱们真是难得一见。”众人随即笑了。

  二姨秦秀芝脸色微变,假装生气地说:“我娘家的安国也是城里人,要看去找他啊。”

  “不一样,虽然他是吃公粮的,但他骨子里还是农民出身。”有人插嘴。

  “是啊,看安国那乡土气的模样,哪里像个城市人嘛。”村民们附和着。

  这番言论惹火了二姨,她毕竟还有个拿  工资的儿子,“我安国怎么啦,农村人又咋了?他在城里能一次吃四斤烤鸭、二十个白面馍!问问你们,你们谁能吃得这样?”她质问道。说到自己儿媳妇香秀,一个月挣二十元钱,村里人一年赚得多吗?

  听到这些,众人面色尴尬,无言以对。二姨常把儿子在城里享福的事当成骄傲,别人的艳羡眼神让她十分满意。

  受到羞辱后,众人灰溜溜地散去了。

  眼见所有人都走开了,二姨秦秀芝得意地露出胜利的笑容,转身对玉英说:

  “大婶,那就是军子吧,多精神的一个小伙子。”

  听到这,玉英抬起头对杨军说道:“军子,这是你二姨,给她打个招呼吧。”

  “二姨!”杨军回应道,身后的伊秋水和杨梅也跟着喊出来。

  “恩不错。”二姨满意地看着他们,“咱老杨家的后代真是一枝独秀,你们个个出类拔萃。”她接着称赞道。

  望着伊秋水,二姨笑道:“嘿,这是军子的媳妇,真漂亮。”

  伊秋水害羞得满脸通红地回了一声:“二姨!”

  之后,二姨不满地看着自己的大媳妇赵红梅,眼中渐露嫌弃。同样的杨家人,差距巨大,二姨越看越不对劲。

  二姨又赞扬完其他杨家人后,她来到杨栋身旁,低声倾诉了几句。

  听完的杨栋眉头皱起,保持沉默。

  见到状况,杨军忙问:“二叔,您怎么了?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杨栋抬眼看向侄子,叹了口气,脸庞泛红地说:

  “你二姨正为孝服犯愁,家里买不了足够的孝衣。”

  原来,经济问题使然。

  他们家里只有勉强够买孝子的衣物,其他人只能用白色布带代替。门口围观的人则是自己带上来的白色孝布。

  村庄里的习俗是,每户人家办丧事时都会自备孝衣,如果没有足够的白布,甚至会将蒸馒头的蒸笼布拿出来充数。因此,杨栋和秦秀芝为杨家准备孝衣一事颇感棘手。

  家中本已积攒少许布票,节约度日得来,仅够让亡者的亲属单独穿,对于秦秀芝等家人来说,他们所能得到的仅仅是薄薄的、只有手指粗的一圈布带环绕于手臂上。

  杨军听完此情此景,心情异常沉重。他知道农村生活不易,但现在发现实际情况比想象中的更加严峻,居然穷到连丧服都买不起,不得不依靠邻里间借贷共享。

  然而,当他看见村民们尽管衣衫破旧却无一人沾染泥土时,内心稍微舒缓了一些。因为大家都知道,村民们总是代际穿递衣物,孩子们继承哥哥姐姐们的旧衣,依次轮番,年长者衣物上的补丁层层叠加,直至辨识不出原本的色彩。

  "我还有些布票剩余,拿去镇上买些白布吧,否则会被他人嘲笑。"王玉英叹了一口气,从小口袋中掏出一个鼓囊囊的手帕,这次回家时,她几乎把所有的钱物悉数带回,看到这一堆纸钞和布票,杨栋鼻子一阵刺痛,险些失声哭诉。

  他明白,辛苦了一生的母亲,未能获得一场应有的体面告别仪式。擦干眼泪,杨栋接过玉英递来的钱,向旁边青年招手:"安邦,你马上去镇里购买几丈白布,尽快回来。"

  "好的,队长。"青年接过指示,随即出了门。

  不久后,村支书王大眼来访。这位年约五十、身形微驼的半老头,打扮成典型的老实本分山民的模样,身披羊毛坎肩,一条白色腰带来束缚身形,头部裹着白布毛巾,一手夹持水烟斗。

  寒暄过后,他在灵前门口坐下吸起了旱烟,参与商议老太后的后续事务。

  "老二,我掐算一下,九号是个入土的好日子,你看呢?”王大眼因为童年的奇异眼力而得名大眼,村民无论孩子受惊还是老人落葬,都喜欢请教他的判断。随着年纪增大,他的"异能"消失,但称呼已经约定俗成,至今沿用。

  杨栋考虑再三,拒绝了九号的提议,因为那是母亲的忌日:"不能选同一天,大眼兄,能改成十一号吗?"

  然而王大眼认为十一号不适合,思考片刻建议改为十三号,因为农村红白喜事有其特定的日子选取规则,双数日子只适用于喜事,单数留给哀丧场合。杨军等人不得不在此停留十天准备,而期间的生活困境,尤其是使用简易旱厕,成了他们最为困扰的问题。有几次,他几乎要说能否改至更晚,但话到嘴边却吞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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