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誉王家的小遗孤来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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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恰似一幅摊开的水墨画,白描明朗,工笔细腻。薄雾里,斗转星移,风清月朗,虫吟风语,蛙鼓蝉鸣。

  然而,这个宁静祥和的夜晚不属于熠然。从今往后,他拥有的,只是支离破碎的家。

  巡夜的更夫们来回两趟了,其一人手中拿锣,另一人手中拿梆,你敲我打,边喊边走。平日里,这样的更声在洛阳城实在寻常。

  可今夜的打更声,每一次都敲在了这个年方四岁的孩子心上。

  “咚——咚!咚!”

  一长,二短。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更夫打了个哈欠,这会儿,他累得喊话都拖着长尾巴,就像是为长夜画的逗号。

  “父亲,母亲,请你们保佑孩儿。”

  待到打更人离去,熠然在心里定了定神,这才蹑手蹑脚地从草垛里钻出来。

  此时,那弯月像害羞似地,见人就躲到轻纱般的云里了,只有两三点星辉在他脚下。

  这一路,他害怕。

  可他只能走。

  他苟活于夜的翅膀下,无法呐喊,无法寻找有光的出口,他只能披着黑夜的外衣,借星月前行,用脚印踩碎自己那可怜的恐惧。

  ——————————————————

  齐王府。

  许是这座府邸与生俱来的日精月华,这儿的月亮看起来比别处更圆满,更皎白。

  “容姨,容姨,”小姑娘踩着雪色的月华,敲开了容甜的门:“容姨,我想回家,我想回家了……”

  这孩子约莫三岁大的年纪,手提一盏萤灯,淡绿微黄的光芒照耀着她稚嫩的脸蛋。

  “小舞?”容甜闻声而起,一把挑开罗帐,跳下塌,拨开门:“小舞怎么啦?是不是做噩梦啦?”

  “我想家,我想娘亲了……”

  “来,小舞。”

  容甜替这孩子细细地披了件薄裳,蹲下身拥住她,和着晚风的低吟,一支接一支哼着安眠曲。

  这个名为小舞的姑娘家,乃是丞相府林氏所出。

  在洛阳,齐、卿、叶、秦、容五大家的女眷们素来要好。男人们每有骑射围猎、煮酒论剑的,她几个也时常一块儿赏花听戏,其中尤为亲近的就数卿府林氏、齐府容氏了。

  毕竟,林丛儿与容家的孪生姐妹乃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她们打小就和生在一个屋檐下似的。

  只不过后来,容家长女被许给誉王,次年冬,小妹容甜嫁到了齐王府。

  “小舞乖,不哭了。等天亮,容姨就送你回去好吗?”

  容甜像捧着件瓷娃娃似的,对卿家姑娘实在是疼爱极了。

  “可是,容姨,天黑黑,我怕怕……”

  小舞不依,她撅着油壶儿似的嘴,掉了串的泪珠子“啪嗒、啪嗒”落在手背上。

  看到自个儿星点似的泪滴,小舞哭得愈发起劲了——齐长风说今夜有流星,是以她才留宿——

  哼,早知道,她才不要听齐长风的话呢!

  原来今日,林氏带小女到齐府赏荷采藕,两家的孩子玩得起兴了,约好着留下来过夜。

  “小舞不怕,看,长风他不是给你准备了这个吗?这么多星星发着光,我们小舞才不怕黑呢!”

  容氏指了指小舞提的糊灯笼,那里面全是齐长风带她抓的萤火虫,每只都背着一朵摇曳的绿光,在夏夜里闪烁。

  “来,今天晚上,小舞和容姨睡一块好吗?”

  这些日子齐牧归早出晚归,时有整宿不着家,也不知他在忙什么。也罢,刚好今夜里和小舞睡一床,免得这孩子想家哭闹。

  容甜这样心想着,抱起孩子往里回。

  “……………………………”

  小舞怀抱着萤火虫瓶,一晃看得入了神。

  她觉得自己也长出了一对翅膀,扑哧,扑哧,乘着风起飞了,飞呀飞,飞呀飞。

  她把光送给黑夜,深灰的天空拥有了亮晶晶的眼眸;她把光送给晚风,风就把它们洒到树梢上、花瓣上、草芽上……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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