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1 / 2)
“如今,我也可以唤你一声妻主了。”
他笑得温柔,声音却是哽咽。
“你说让我代你去看你所未看到的世间繁华,可凄山不愿,我不愿独自一人去看,我想要和你一同去。”
没有她在身侧,一切都毫无意义。
纳兰镜闻站在他的身侧,看着他削瘦的面庞,心疼极了。
他瘦了许多,锁骨突起,只剩下皮包骨,山顶的风很大,将他吹得踉跄,堪堪稳住身形。
“你说让我忘记同你之前的一切过往,可哪有那般容易?”
他又怎么舍得将她忘记,他要记住她,哪怕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要记得同她在一起的所有。
柳凄山缓缓蹲下身,竟徒手挖着泥土,那白皙如玉的手被尖利的石子划破,变得伤痕累累,鲜血浸入泥土之中,他却浑然不觉。
纳兰镜闻露出疑惑的神情,不解他在做什么,只见他挖出一个小坑,随后将一旁的盒子打开,里面装着的是那幅画,还有留给他的信和银票。
他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可余光触及那已是伤痕累累的手时,眸光颤了颤,缩回了手。
他看了许久,眼中尽是思念和不舍,原本高挂的太阳渐渐西下,夕阳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了层柔和的金光,终于缓缓关上盖子,将盒子放入挖出的小坑中,又徒手将它埋葬。
直到最后一捧土覆盖,他才停下,笑了出来,凄楚苍凉。
纳兰镜闻不忍再看,别开眼去。
柳凄山僵硬起身,靠着梧桐树缓缓坐下,看着天边逐渐升起的月亮,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今日过后,凄山便不再来了,还望阿闻勿怪。”
纳兰镜闻不懂他话中的含义,看着他在这树下枯坐一夜,又在太阳初升时离去,背影决绝,就好似真的释怀了。
回到府中,柳凄山就将自己日日关在房中,也不出去,谁也不知道他在房中做什么。
纳兰镜闻却知道。
他收集了无数怪力乱神的书,疯狂地寻找着,起初纳兰镜闻是以为他想要找起死回生之法,然而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柳凄山想要长生。
她看着他阅遍古籍,拿自己做实验,照着书中那些,学习各种禁术,不论真的还是假的,统统用在自己身上,在身上画了无数道符,划破掌心,一道道狰狞的伤疤出现在身上,状似疯魔。
他一天天消瘦,眼中却愈发疯狂,甚至还自学医术,身上的伤愈合了便再划一刀,遍体鳞伤,整个人瘦得不成人样,狰狞至极。
纳兰镜闻想要拦住他,内心却无比震撼,他每在自己身上划一刀,吃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面无表情地饮下鲜血,她的心脏便抽疼一次。
在佛像面前一跪便是好几天,心中所求,到底是什么?
曾经烂漫的男子竟变成了如此模样,他到底吃了多少苦,才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将自己关在房中多年。
他们都说柳凄山疯了,守寡疯了,被逼疯了。
可纳兰镜闻知道,她的凄山比任何人都清醒,可她宁愿他疯了,至少不会再痛苦。
纳兰镜闻只能看着他,守在他身边,却什么也做不了,无能为力。
柳凄山甚至为自己打造了一副棺材,而最终,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喝下一碗黑血,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血,全身画着看不懂的符文,穿着那身她送他的青衣,合衣躺在了棺材中,唇角扬起淡淡的笑,眼中神色却癫狂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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