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瓦解（2 / 2）

  由于昨日程欢派人掘沟，引永宁河水进来，寨子底下的那片平原草皮地经过一夜的河水漫灌，早已变得松软不堪，骑兵骑着马，马蹄都陷进泥泞里半尺深……

  那火炮往前推，就更加吃力了，五里远，这个时代还没有能射那么远的火炮呢……

  领头的将领刘通，是泸州指挥使，麾下有一万多人，这一万多人都是原本的官军！

  “将军，这地面上全是水，我们的大炮推不过去啊！”

  “狗屎，你们不会往路上垫木板吗？”刘通大怒，厉声斥责道。

  “是！”

  一个士兵问道：“可是木板哪里来呢？”

  “回去拆昨晚的辕门，木寨墙！”刘通大怒，一鞭子甩在了那士兵头上。

  那士兵一脸委屈的就往回跑，跑回去拆寨墙了！

  而这边，休息好了的伊宁跟程欢，遥望对面那踌躇不前的样子，脸上轻松了一点。

  “我们要不要出击？”程欢问道。

  “不到时候。”伊宁淡淡道。

  程欢点点头，打仗他是不如她的。如今的他，感觉她在身边，很有安全感，要不是今年他五十，她三十，咳咳……

  刘通一边下令步兵前进，一边等木板给大炮铺路，可士兵走着走着，忽然有个士兵“哎哟”了一声，然后就抱着腿哀嚎了起来。

  其他士兵一看，这个兵踩到了竹签，就是一头削的溜尖的那种，那竹签直接穿透了脚掌，透出了脚背，鲜血淋漓，痛的他不断叫喊。

  “有暗坑！大家小心！”一个领头的兵喊道，他踩在一块草皮上，忽然，他脚下一沉，他直接掉了下去。

  “呃啊……”

  那个领头的兵直接掉入挖好的陷坑里，被里边更粗的竹桩给插死……

  泥巴上，有草皮，草皮下，有无数暗坑陷坑，想冲过去攻打对面的寨子，可没那么容易。

  士兵们心惊胆战的望着前边那一片片的水浸的草皮，谁知道底下是什么东西？

  刘通也是皱起了眉，他张目四望，左边是峡谷，右边是永宁河，若要攻打前方山口上的那个寨子，唯有此处这条大道才能铺开兵力，可眼前这片地，被那帮人弄成了洼地，布满了陷坑，人都未必过得去，何况炮呢？

  怎么办？

  这时，一匹大马打马过来，走到刘通身边，那人一身黑袍，披着黑色斗篷，遮住了后脑勺，一副黑面巾，裹住了下半张脸，来人是左森。

  “三护法！”刘通立马拱手。

  “怎么行动如此迟缓？”左森问道。

  “路不好走啊……”刘通弱弱道，指着前方那片水漫过的草皮地说道。

  “啪！”

  左森一巴掌打在刘通头盔上，喝道：“那边程欢伊宁两个打仗的行家，怎么可能给你留好走的路？我告诉你，这两个人是两个大麻烦，你不要在这里婆婆妈妈给天尊拖时间！”

  “三护法，那怎么办？”刘通一脸委屈，却不敢发泄。

  “强攻，哪怕用尸体堆，也要堆过去！大炮从尸体铺的路上碾过去！”左森厉声道。

  “是！”刘通立马答应。

  可是闻言的手下兵士们脸色齐齐一变！

  “全军，强攻！”刘通立马挥剑一指。

  士兵们听令之后，不敢怠慢，嗷嗷叫的就朝那边冲，才起步不久，便有很多人莫名其妙的落入陷坑，死于非命，一路向前，一路死，尸体渐渐铺了一路，没死的兵痛苦哀嚎着，但很快被后续的人踩死……

  就这样，没有慢慢铺路的泸州军，在付出了巨大代价之后，终于是摸到了寨子二里外，可到了二里外，人又傻眼了，眼前是一条宽两丈左右的大沟，沟里也是水，不知道深浅，而沟后边，有着密密麻麻的鹿角，层层叠叠，鹿角后边，是两座土山。

  “游过去！”左森当场下令，他根本没想着绕过去这种事。

  冲到河边的士兵开始渡河，可是，土山后边忽然响起了声音。

  “咚！”

  一块大石自空中砸下，正好砸在了一个士兵头上，当场将那士兵给打死，土山后面，不断飞出石头，落点全部都在河沟边，一时间，石头如雨下，将准备游过河的士兵砸的叫苦不迭。

  “投石车吗？他们哪来的投石车？”

  土山后边正是投石车，不过是小型的，是矮子帮的人连夜赶制的，数量只有八架。

  石头砸的渡河的士兵纷纷倒地，血洒水中，而有游过去的士兵便开始搬鹿角，可忽然一队皂卫自土山后边冲出，拿着军弩对着搬鹿角的士兵就是一顿射，直射的那些士兵惨叫连连，倒在沟里，士兵们变色，游过去不就成了活靶子吗？

  这也太阴险了吧？

  左森气的冒烟，还没摸到寨子，便损失了好几百人，士气大跌，这该如何是好？

  投石机还在砸，冷箭也时不时在放，不断收割着东华会士兵的性命，刘通看着手下士兵，一个个脸上只有慌乱，没有了杀气。

  “放箭！”刘通当即下令，可弓箭手射出的箭矢被层层叠的鹿角挡住，杀伤力有限，抛射也效果不大……

  “大炮上来没？”眼看进展困难，左森厉声问道。

  “还在推……”

  “可恶！”

  左森拧紧拳头，感觉有力无处使，他也不敢施展轻功跳到那土山后边，鬼知道那两个高手会不会在那里等着他。

  好不容易，等到大炮上来，轰了两下，炸在那土山上，炸的泥土飞扬，可是根本就伤不到在土山后边的投石车。

  “给我炸土山中间的通道，炸开！”左森下令。

  火炮对着鹿角一顿炸，炸的鹿角七零八落，好不容易，终于是轰开了道路，士兵们用残破的鹿角搭起简易的浮桥，举着盾，持着刀，跨过河沟，冲到了两座土山中间的通道口，终于是看见了前方立于山腰上的大寨。

  左木终于是站在了土山上，他看着下边的小型投石车，笑了笑，这帮人，居然将武器留了下来，看来没什么好怕的。

  “把炮推过来！”左森下令。

  七八门火炮被士兵推过浮桥，安放在了土山前。

  正当士兵们刚放下炮，调整方位的时候，忽然身后喊声大起。

  “水啊！发大水了！”

  左森猛然回头，只见身后不远那条两丈宽的河沟水位忽然暴涨！

  水流溢出水沟，朝着下边漫出，直接淹没浮桥，将过了河的士兵与没过河的士兵割了开来！

  后续的士兵被冲的身形一滞，有的甚至被冲倒，根本就过不来。

  左森大惊，这两人，拿旁边这条河做了文章！不仅挖沟渠，设陷阱，而且还堵水，放水！真是好算计！

  不待他震惊，无数箭矢自头顶射来，噼里啪啦如雨水一般射在土山一带，登时射死十几个兵，而后，一大帮人直接从辕门冲出，朝这边掠了过来！

  是掠，不是冲，因为来的都是武功高手！

  程欢一马当先，持鞭一冲过来，朝着左森直接就是一鞭砸下！

  “叮！”

  左森三棱锏挡下这一鞭，手腕隐隐作痛，连连后退，程欢不依不饶，盯着他就是一路杀，两人身影在土山间兔起鹘落，打的叮叮当当，尘泥四散。而后边的青城长老，峨嵋掌门，则带着手下弟子杀向了看守炮的那些兵。

  “呃啊……”

  一个士兵直接被一剑穿心，带着不甘倒下，而他身边，已经倒下了七八个同伴。

  “唔！”一个炮兵刚拔出腰刀，就被一剑穿吼，死不瞑目……

  两派的人武功高强，杀的这群兵节节败退，炮也不要了，可往回逃又被那条两丈宽的河沟阻住，绝望无比，有的跪地投降，有的跳河逃生，一时间，河沟边惨烈无比，死尸铺满了一河。

  被河水阻住的后续士兵眼见前方溃败，吓得立马往后退，此时的刘通没有过河到土山那边去，见到炮兵被杀，左森被缠住，过去的人死了一地，他心都碎了。

  “撤！撤！”

  刘通懒得管左森的死活了，谁知道冲过去自己会不会死？他大声下令，指挥着兵士就跑！

  可是，大水漫灌的洼地里，他又能跑多快？

  叶眠棉，朱枫，江月溪三个人推着炮，掉转炮口，塞进火药，点好火绳，炮口正对着骑马跑的刘通。

  “轰！”

  火舌喷出，直接炸响，落点正好就在刘通的马屁股下！

  “呃啊啊啊……”

  刘通连人带马直接被炸上了天！“噗通”落地后，他浑身是血，他望着自己没了的下半身，张开口，一句话没说出来就直接咽了气……

  指挥使刘通惨死，左森瞄到了，他心惊胆战，不敢恋战，虚晃一锏，掉头就跑，身后劲风起，他连忙一侧身，躲开一支羽箭，身子为之一转，可程欢又至！

  “去死吧！”

  程欢狠狠一鞭砸下，左森于空中抬起三棱锏一挡！

  “当！”沉重的九节钢鞭让他双臂为之一沉，三棱锏直接被崩掉一个口子，他顿时喉头一甜！身子被这股大力压的往下一掼！

  “噗通！”

  左森直接被砸进了河沟里，溅起了大片水花。

  程欢落在河沟边，盯着河沟里，可是，左森掉入水里后，人却不见了……

  峨嵋燕道平跟青城的宣哲跑过来一看，这河沟里居然连个泡都没有，这左森哪去了？

  “沿着河沟给我找！”程欢怒气腾腾下令，没想到这左森居然跑了！

  此时的伊宁已经出来到了辕门处，她指着一边的永宁河：“沿河，追杀！”

  皂卫，矮子帮，苗寨的人，川中各派的人，纷纷冲出辕门，往右侧一拐，顺着永宁河河边，往前追杀而去！河边是没有任何陷阱的，自己人清楚的很。

  而没命往回跑的泸州兵，跑回二十里外的大寨时，身后追兵已至！

  伊宁一手抓着刘通的脑袋，对着寨子大喊：“此人已死！……投降吧！”

  寨子里的泸州兵望着寨外密密麻麻的人，心惊胆战，不敢作声。

  “投降！……放你们……回家！”伊宁再次开口。

  “回家？你们有那么好心吗？”一个士兵不解问道。

  又一个女人走到伊宁身边，是小兰，只见她开口道：“东华会就要灭亡了！你们都是川中百姓，不要再为他们卖命了！投降吧！我家姐姐说到做到！”

  士兵们面面相觑，可是指挥使刘通已死，左森又不见人影了，他们之中唯有那些中低层将官能做主了。

  一个黑面将官出面道：“若是以后朝廷追究我们怎么办？”

  小兰道：“不会追究的，你们各回各家吧，你们若是继续替东华会卖命只有死路一条！”

  “你拿什么保证？”

  小兰闻言，说道：“我家姐姐是天山玄女伊宁，我家伯伯是苏博苏元帅，你觉得我们能不能保证呢？”

  那个黑面将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他大声喊道：“兄弟们，东华会之前许诺我们要什么有什么，可如今都没兑现！刚刚那个什么护法又让我们用尸体铺路，他根本不把我们当人，我们为什么还要为他们卖命？”

  他继续道：“兄弟们，我张鼎不管了，我投降，我回家，你们看着办！”那将官说完直接把武器一扔，头盔一丢，走出了寨门来。

  “哐当，哐当……”武器不断地从士兵们手中掉下，而后是头盔，衣甲，很快声音络绎不绝，无数士兵走了出来。

  “兄弟们，我们不为东华会卖命了，我们回家！”黑面将官喊道。

  “回家，回家！”

  士兵们脱下军装，显得异常开心，纷纷对着两人拱手道谢，然后走出寨子来。

  泸州兵尚有好几千人，可是指挥使已死，之前左森让他们用尸体铺路的话还响彻在他们耳边，如今被这个张鼎说了出来，他们自然不想再卖命。

  就连天尊都没想到，他的泸州军就这么轻易被瓦解掉了……

  吸人内力，枉顾手下人生死，天尊本就是极其自私之人，在他手下的东华会教众或许可以为其效死，可这些普通士兵在生死关头难免不会动摇……

  因为人就是人，不是什么棋子，玩弄人心只会赢的一时，赢不了一世！

  东华会，正一步一步迈入死地。

  士兵们散去，伊宁望向北方的卧龙岭，捏了捏拳头。

  天尊，你活不过七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