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守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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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牛已然年迈,周身的皮肤褶皱层叠,犹如老树的躯干,坑洼不平。牛角不再锋锐,其上满布斑驳的痕迹,眼窝深陷,尾巴上的毛发稀疏。

然而,它身躯高大,当它闯出牛圈时,硕大的牛角一顶,正打得兴起的苍羽卫中便有一人被牛角掀飞,身子高高抛起,坠入数丈之外的金柳山脚下。

它继续横冲直撞,牛蹄将一人踩在脚下,牛尾横扫而出,又一人被击飞,重重摔进木棚之中。周遭的苍羽卫大多心头一惊,纷纷退却避让,被打得发丝凌乱的张婶,终于在青牛的护佑下,暂时逃脱了被继续殴打的厄运。

金柳山低头瞧了瞧胸口被破开一道血洞的苍羽卫,鲜血不停地从那人的胸口和嘴中涌出,眼看是活不成了。金柳山并未理会自己下属口中的哀嚎,随即便抬头看向那头护在那对母女身前的老牛,目光定格在它已被鲜血染红的牛角上。

苍羽卫所穿戴的甲胄名为亮银甲,由断刃铁铸造而成,坚固异常,哪怕寻常刀刃也难以将其破开。这青牛能做到此般,显然绝非寻常之物。

金柳山的眼睛在那时眯起,低声说道:“想不到这小小的乌盘城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青牛的鼻尖喷吐着浊气,一只前蹄不停地踩踏地面,巨大的眼睛中血丝密布,死死盯着周围紧握着长刀的苍羽卫们。

“一起上!”不知是谁发出这样一声高呼,围着青牛的十余名苍羽卫闻声而动,径直杀了上去。

哞!

青牛巨大的头颅扬起,正前方的两位苍羽卫的身子便在巨力之下被生生掀飞,它的牛尾一挥,又是两位后方的苍羽卫在哀嚎声中倒地,脸上被从中划开,留下一道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痕。但双拳终归难敌四手,从两侧杀来的苍羽卫显然不是青牛能够防御的,数把幽冷的刀刃砍在了青牛的身上。虎贲刀锋芒正盛,青牛的血肉之躯显然难以抗衡如此利器。

一道道血肉被割开,青牛痛苦地嚎叫一声,身形一转,将两侧的苍羽卫掀飞,他们的身子四散倒退,撞入院墙,伴随着墙体坍塌的尘埃被掩埋其中。

金柳山身旁的司马玄兄弟见状,纷纷皱起眉头,正要出手,金柳山却似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伸出一只手,拦下了二人,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下喃喃自语:“二位长老莫急,我这些手下皆是方才招募的新兵,正好拿这头老牛练练手。”

此言一出,他身后的苍羽卫便有数十人涌出,两两一组,各自手中握着一道圆柱形的刀柄状物件,二人将此物合在一起,再次拉开,那两道刀柄之间便浮现出一道金色的微不可察的丝线——割骨弦!那是苍羽卫为对抗大型妖物或者野兽而设计的利器,那丝线看似细微,实则是用造价高昂的金蚕丝铸成,削铁如泥,又极为隐蔽。看似不过头发粗细的金丝,却能将寻常人平整地切成两半。

这手持割骨弦的数十位甲士在狭小的院中摆开阵势,还有数十名甲士掏出了神机弩,将烈羽箭上弦,箭芒直指青牛。

青牛显然感受到了危险,它的脑袋不停地四处张望,倘若它愿意,它完全能够一门心思撞开人群,寻找逃生的机会。但显然它不会这样做,因为它的身后有一位昏死过去的妇人以及一位抱着母亲满脸泪痕的女孩。

它已无退路。

咻!咻!咻!

一道道破空之声骤然响起,烈羽箭拖着火尾疾驰而来,青牛摇晃着牛角试图击落那些利箭,但它显然低估了这些苍羽卫最为精良的武器的威力。它的牛角击打在那些烈羽箭上,箭身便猛地一震,随后猛然炸开,青牛的身子在巨大的冲击力中一顿,但还未等它缓过神来,更多的烈羽箭涌来,有的被它的牛角阻挡,但却无法阻挡那一次次爆炸的冲击,它的身形愈发迟缓,终于露出了破绽,一支利箭穿过它的牛角,射进了它的脊背。

哞!

青牛发出一声哀嚎,但声音尚未落下,那箭身轻颤,随即猛然爆开,有血肉在炸裂中飞溅。而更多的烈羽箭接踵而至,一声声爆炸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将青牛的哀嚎掩盖。大片的尘埃扬起,遮蔽了这小院中的情形,只是隐约间他们看见那道硕大的身影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迟缓。

最后,伴随着一声闷响轰然倒地。

抱着自家母亲昏迷不醒的身子的刘青焰被那巨大的轰响惊醒,她转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前,眼帘中,那道巨大的身影倒下,尘埃扬起,她看到那身影背上模糊不清的血肉,看到无数密密麻麻的利箭将它几乎扎成了刺猬。

她的眼睛睁大,瞳孔瞪得滚圆,某种青色的光芒开始在她的眼底流转,像是三月春风吹皱的池水。但三月的春风很快便化作了六月的骤雨,她眼底青色的涟漪越涌越高,如同惊涛,也如同燃起的烈火,转眼便占据了她的整个眼球。

……

刘青焰自幼便与众不同。

不仅因为她头顶长着宛如牛角一般的肉瘤,还因为她曾在某个夜晚,看到她娘辛苦地从井中打水,她生出了想要帮助娘亲的念头,于是那井中的水猛然奔涌,朝着井口涌出,将整个小院浇得湿透。

刘青焰被吓坏了,张婶也被吓得不轻。

年轻却又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妇人将这视为一种诅咒,一种不知从何而起,却一直跟随着刘家人的诅咒,否则好端端的女孩为何会长出这般东西?否则刘青焰的爹、爷爷、祖奶奶为何都会死得那般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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