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救我的人是不是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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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件事发生后,他有整整一年都住在医院,心理科和发热门诊来回折腾。

  心理科医生上一秒试图和他聊,下一秒他就开始发高烧。

  别人发高烧是身体防护,是大脑想要忘却这段记忆,他烧得体温计都快爆表,记忆依旧牢牢焊在脑子里。

  高烧一次,就记得更清楚一点。

  他记得昏迷中听见玻璃瓶破碎的声音,语调铿锵的女声和HTK高管的怒骂。

  记得有人揽着他的腰带他离开,有尖锐的东西扎破他的腰间。

  记得有个女孩子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话。

  她声音太轻,他听不清,却能闻到弥漫的血气,那个女孩就在他身边,好像还抱了一下他。

  然后有嘈杂的声音响起,血的味道变成消毒水的气息。

  再醒来,就是在医院。

  沈听风坐在他床边昏昏欲睡,听见动静睁开的眼里全是血丝。

  ……那么,那个女孩呢?

  之前从未留意的细节被放大,沈弈惊愕地怔住。

  醒来之后,他对那件事的抗拒程度,就算是沈听风提及都要发怒。

  夏侯安从别的心理医生那接手他,花了大半年都没进展。

  直到为了重新回到赛场,他才勉强开始配合。

  他不愿意回忆当时的细节,一直以为是沈听风去看他,正好撞上那件事,救了他,把他送到医院。

  可四年前,沈听风效力美洲赛区的战队,常年在加拿大。

  三月底,也是美洲赛区的春季赛后半程。沈听风身为首发选手,不可能千里迢迢突然出现在韩国。

  救了他的不是沈听风。

  是那个女孩。

  沈弈的心跳越来越快。

  细节一点一点串连起来,他下意识摸向腰侧伤疤,眼睛却死死盯着唐礼瑜的右手。

  她说过,手上的伤痕是被酒瓶划的。

  当时他那个包厢里没什么尖锐的东西,唯一能划伤他的,只有可能是碎掉的酒瓶。

  他是被HTK算计。

  她是为了救人得罪HTK。

  他是四年前的今天出的事,她爸爸也是四年前的今天发生空难。

  所有的事情,真的会这么巧合吗?

  “有件事情,本来想等我们从墓园回来再跟你聊。”

  唐礼瑜慢慢道,“你和经理在办公室的对话,我听见了一部分。”

  “沈弈,对付仇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不要撕开你的伤口给别人看。别人只会议论你受的是什么伤,不会记得伤了你的人是谁。”

  “你……”

  沈弈一把抓住她的右手。

  在她戛然而止的话语中,他颤抖的把她的手贴合在他腰间。

  两人的伤痕一样交错凌乱,可是每一横,每一纵,几乎都对应上了。

  “小鲤鱼。”

  沈弈唇瓣不自主的轻颤,他望向她的眼睛。

  “四年前救了我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唐礼瑜眉心微拢。

  她放软了声音,另一只手摸摸他的头,“我在和你说今天的事情。”

  沈弈固执的瞧着她,“事情也要讲先来后到。先解决四年前的问题,再解决现在的。”

  “你救人被禁赛,你爸爸也在这天去世……”

  他表情无措,眼底的光芒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掉,“都和我有关吗?”

  语气里的小心翼翼,让她心都揪成一团了。

  唐礼瑜轻叹一声。

  “我是救了你。”

  她淡声承认,“之前你说,很讨厌这段过往。我不想你看见我就想起四年前,所以没提。”

  “我爸爸的空难,和你没什么关系。”

  “HTK给锋矛施压开除我,我不服处罚,教练以我未成年为由,通知我爸爸来签解约合同。”

  然后飞机失了事。

  这件事可以怪锋矛,可以怪HTK,唯独不可能怪到沈弈身上。

  沈弈像被雷劈了般。

  抓着她的手触电般撒开,唐礼瑜还没什么表情,他先红了眼眶。

  “如果你没闯进包厢救下我。”

  他咬着牙,“就不会被HTK盯上,HTK不对锋矛施压,锋矛也不会开除你。”

  “教练不会通知你爸爸,他就不会踏上那一班飞机。”

  眼眶一片滚烫,烫得他几乎要落下泪,沈弈低下头,被子被抓出皱巴巴的痕迹。

  她说着与他无关,实际上一切因他而起。

  沈弈难受得五脏六腑都在痛,牙根咬出了血的味道。

  他害死了小鲤鱼的爸爸。

  “沈弈,看着我。”

  他的下颌被攫住,强迫他仰起头。

  唐礼瑜眼也不眨盯着他,脸上是少有的严肃,“做什么事都有代价,我选择出手救人,后果自己承担,我认。”

  “如果当时包厢里不是你,而是其他人,我也一样会站出来。”

  她语调清晰,一字一句钻入他耳朵,“我现在所承担的结果,不会因为受害者换了个人就发生改变。”

  “你没有错,不需要自责。”

  “错的是那帮试图猥亵你的畜生!”

  四年前,在韩国,她刚带领锋矛女队拿下挑战杯的冠军。

  这是她们拿到的第一个最有分量的赛事冠军奖杯,从教练组到选手都欢呼雀跃。

  拿下冠军的第二天,她们准备启程回国。

  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

  机票是下午飞,教练定了中午庆祝的地方,一群人玩得不亦乐乎。

  她和队友出去上洗手间,半途经过一个包厢。

  包厢门半掩着,麦克风似乎没关,有说话声混杂着笑声传出来。

  她好奇的瞧了瞧。

  包间里有男有女,他们衣着光鲜谈笑风生,红酒杯里的液体随着碰撞飞溅,在灯光下猩红似血。

  沙发上,几个中年男人围在一起。

  他们中间坐着清秀瘦弱的少年。

  漆黑的额发遮住少年眼睛,看不清面容。他似乎神智不清醒,整个人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

  为首的男人伸手摸向少年的裤子,其他人邪笑着退开,她看见有人掏出手机对准男人和少年,准备拍摄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只那一瞬,她震惊地睁大了眼。

  她想起小的时候,爸爸带着她去救助流浪猫。

  她看见一只猫骑在另一只猫身后,好奇的问,“爸爸,它们在做什么?”

  “它们在交配。”

  爸爸扶了扶眼镜,“生物在进化过程中演化出了性别,有了有性生殖,通过交配传递基因,衍育下一代。”

  小小的她好奇,“我们也是生物,那我们也要交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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