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霸凌转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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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中考,我以全市第十六名的成绩考上了省重点高中。

  我迫不及待地给爷爷打电话报喜讯,电话那头,爷爷的声音苍老而缓慢。他按例嘱咐了我几句,突然开始不停地咳嗽,伴随着拳头捶在胸口上的声音。

  我突然害怕了起来,把听筒拿远了几分,希望这通电话赶紧结束。

  有些事,不要发生在我无力承担的年纪。

  我没听见,就能佯装不知道。

  我不知道,就不会有愧疚感。

  开学的前一天,我收拾好自己不多的行李,像是在逃离一样,搬进了学校宿舍。

  我从前最讨厌学校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校竟然也能成为我的庇护所。

  我神色自如地穿梭在校园的小径里,每一天,教室、食堂、寝室三点一线,平淡却不乏味。

  这个时候,我以为小学时期的霸凌生活已经离我很远了。

  我没想到的是,校园霸凌其实每一天都在上演,只不过是从一个可怜人转移到另一个可怜人身上。

  教室最后一排垃圾桶旁边,坐着一个脏脏的女生。

  她叫孙雁,沉默寡言,家境不好,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头发像是很久没洗过,粘在一起变成一绺一绺的。

  如果说她旁边是物质的垃圾桶,那她本人就是情绪的垃圾桶,每一天都要承受无数倾泻的恶意。

  仗着孙雁胆子小,不敢告状,她们把她带进厕所,把她的头按进垃圾桶里,把卫生巾贴在她的脸上,再让她用蹲坑里的脏水洗头洗脸。

  我撞见过一次,我飞快地进去,又出来。我不敢跟她们眼神对视,强装镇定地路过、洗手,实则小腿肚子已经抖若筛糠。

  那一天,我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我的课本被他们丢下了小溪,我冲下去捡,结果一本也没能捡回来。岸就在眼前,我却怎么也够不到,只能在水里不停地扑腾。

  “哈哈哈,她那个样子好像个丑八怪。”

  “她还活着干嘛?为什么不跟她爸妈一起去死?”

  岸上的小孩一个个都开始捂着嘴笑,我慌乱遮脸,如坠冰窖。

  时隔多年,我又一次被围在了人群中间,像一个怪物一样任人观赏。

  那些孩童嬉笑的脸幻化成了一个个脸如黄土的村民,对着幼小的我指指点点。

  “啧啧啧,原本多水灵的姑娘,没想到会是个克死爹妈的妖孽,怕是以后倒贴人家都不要。”

  “她爷爷真是倒八辈子霉了,嫁不出去的女人有什么用,还不如就让她死在外面呢,养着她干嘛?”

  汹涌而来的回忆灌进我的脑海,那个小小的惊恐的陈柳蹲在地上不知所措,我想走近她,护住她,她却忽然转过头,盯着我,声音冰凉:“死掉就好了。”

  死掉就好了。

  我也知道。

  可是我不敢。

  我怕疼,很怕很怕。

  而且为什么该死的是我,该死的明明另有其人。

  不甘心的眼泪挣扎着涌出眼眶,寂静的寝室传出竭力压制住的悲切呜咽声。

  第二天,我在课间去给老师送卷子,正巧又看见了她们拽着孙雁的头发进女厕所。

  我的脚步霎时被钉在了原地。

  理智告诉我不要再往前一步了,可那个小小的陈柳却在我耳边哭号:“快救救她——”

  “你不是也经历过这种痛苦吗?你为什么不救救她?”

  我感觉仿佛有两只小手在不停地拉扯着我。

  我的眼眶逐渐发红。

  我该怎么办?

  前面是刀山火海,背后是我渴求的平淡安然的高中生活,我该怎么办?

  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要让弱者去帮助弱者?

  为了不让手指发抖,我把拳头攥紧,深吸一口气,向前跨出一大步:“老师来了——”

  如果我的人生有提示音,此刻它应该会在我的头顶响起:“叮咚~选择错误,game  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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