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心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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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戈待旦,但也给了他今日一个得手的机会。

他分明手上抖的不停,瞳孔也涣散,却精准的从对方身上拿到匕首。

被谢文文抓走怀中的利器,吓得王令嗣不禁冒出了冷汗,他对谢文文没有防备,对此时的他更不会防备,然而,就是一朝失了防,就叫人得逞。

但此刻,他没有阴暗的去想谢文文是要去行刺他,而是认为他是受不了蟾毒的折磨要自戕。

他知晓谢文文不是个容易气馁的人,可蟾毒实在磨人,世间多有因疑难杂症而自戕的人,他无法不去试想,此时深受蟾毒毒害的谢文文该是有多痛不欲生。

看着在他面前挣扎的人,他不禁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他以为,谢文文也是要如此。

他恐慌,害怕,他自戕的行为。

在匕首脱离他的那一刻,他慌乱的失声叫住他,试图让他放弃这个念头。

“谢敬敏!”

他的声音尤为的尖锐,没了分寸也失了风度。

他实在是胆寒,他没想过谢文文会因此自戕,他从不会把自戕这个词放在谢文文身上,但此时却叫他怕到了极点。

一个面对着刀光剑影的人没有露出任何惧怕的眼神,但此时,他的确从谢文文憔悴的脸上看出了几分不堪忍受。

倒回床上的谢文文朝他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来,他知道王令嗣在怕什么,可他拿他的短匕并非是为了结束自己的性命,他只是想短暂的结束自己的痛苦。

无人救他,他只能自己救自己。

这样的滋味他受过多次,可每一次都让他无所适从,但也有了经验从中得到片刻的喘息。

他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我、也、不、想、死。”

短短几个字,却似乎要了他所有的力气,也花光了他全身的坚韧。

听着他这句话,王令嗣愣在了原地。

原本要去抢夺的动作停滞,他似乎是心底某个地方塌了。

谢文文怕死吗?或许是不怕的,他所做的一切都彰显着他的勇毅,面对腥风血雨尚且不让须眉,可他说他不想死。

没有人会想死,谢文文也不遑多让。

但,生死难料,饶是他自己不愿,不想,都奈何不了命运的注定。

就像是宛如附骨之蛆的蟾毒,一点点的啃噬着他的血肉,他肉眼可见的走到上了生命的尽头,自知而无力可为。

他看着鲜血从他的手掌心里流出来,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声,喉咙里止不住的呻吟,王令嗣陡然间失了力,这一幕刺的他眼疼。

分明是疼在谢文文身上,可不知为何,此刻他的心底也逐渐衍生出密密麻麻的痛楚来。

他还是低估了一种名为感情的东西,并没有一开始他自以为的那般无足轻重。

或许是因为谢文文  不是其他人,也或许是因为,他遇到的只是这个人。

彼时的王令嗣似乎才有种幡然醒悟的后知后觉。

身体上的疼跟身体里的疼同时刺激着已经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谢文文,可外伤的增加短时间并没有让他好点。痛到极致之时他也闪过轻生的念头,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到底是人生有憾,还不想死。

上一次在百道门他尚且都忍受过来了,这一次他也并不会输给过去的自己。

忍到最后,意识也开始土崩瓦解,疼到了毫无知觉便不觉得有多难以忍受了。

迷糊中,他听到王令嗣在外边跟林安说什么,声音不大,但情绪很激动,等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他正被人从被窝里捞出来。也不知道沦落到无处可居的王令嗣是怎么找到一件厚实又暖和的纯狐狸毛的大氅的,这样好的皮子,只有以前风光无限的他才用得起,但如今不过是亡命天涯,却还是能找到这样的好东西。他把谢文文整个人都裹在里面,抵挡住了四面侵袭而来的寒风。

手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上了,被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大氅底下。

谢文文整个人意识都是模糊的,但身下的感知很明显。

他被王令嗣背在了背上。

他意识混沌,却感受得到身下的人并不稳,一脚深一脚浅踩的有些晃。

彼时山中的大雪还没有完全消融的迹象,一眼望去银装素裹,一脚下去,连路都找不着。

林安不满王令嗣如今这时候还把谢文文照料的无微不至,人病了得冒险去找药来还得伺候,而那能把整个人都埋在下面的大氅是林安特意找来给王令嗣穿的,他伺候了王令嗣多年,也清楚的知道王令嗣是个矜贵人,这些年来娇生惯养的从未吃过苦受过罪,可他却把大氅穿在了谢文文身上,或许是因为谢文文是个病人的缘故,林安纵然不满也只得作罢,可令他最气恼的是王令嗣还亲自背着他下山。

他看着躺在王令嗣背上的人,恨不得在他的身上烧成一个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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