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更夫夜敲锣(2 / 2)
此时,唐玉已经按照第二套方案的计划,乔装改扮成车夫,驾着那辆新马车悄悄从后门的巷子里驶出。
那马车自买来他们就不曾使用过,因此没有人注意这是谁家的马车,而唐玉又一向病弱,旁人只以为他在房里歇息,更不会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驾着马车出来。
唐玉戴着曹静和为他提前做好的薄如蝉翼的假面,已经换了一副模样。他知道自己身子不行,便提前服用了长孙延昆给他开的丹药,可以维持一个时辰的体力,但一个时辰过后,他的身体就会透支得厉害,无力、出汗,甚至会昏厥。
所以,唐玉必须确保在一个时辰内回到米糕铺子。
曹静和原本是不同意唐玉冒这个风险的,可是他们倘若不能在今晚找到叶库的住处,想让叶库再出现就难上加难了。
山鬼把叶库引到汴京城来是一步险棋,走好便能一举获胜,走不好便是引火烧身。
一切都容不得半点闪失,要么成,要么死。
曹静和知道事态的严峻,面对唐玉的一再坚持,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果然,戎狄七皇子叶库很难搞,第二套方案到底还是派上了用场。
唐玉驾着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叶库的马车后面,夜市上车如流水马如龙,马车一辆挨着一辆,叶库的侍从倒也没有起疑,反而只聚精会神地留意着曹静和跟陈平有没有跟上来。
两刻钟后,叶库的马车离开了闹市,往平阳坊驶去,四周往来行人渐少,唯有几辆马车或远或近地在街上行驶。
唐玉没想到,叶库住的地方竟然不是城中繁华地段。不过仔细想来也有道理,叶库是来干大事的,在人多眼杂的地方实在容易暴露行踪。
可是,随着平阳坊的行人与车马越来越少,唐玉的嫌疑也就会越来越大,他不能再往前跟了。
唐玉急中生智,勒住缰绳拐进了就近的一个巷子里,将马车停在了巷子的尽头。此时已近三更,素日里会有打更人穿街走巷地在坊间打更。
唐玉撑着所剩不多的体力,提了一口气翻身爬上了旁边的屋顶,他一边窥视着叶库马车的走向,一边留意着打更人何时靠近。
很快,打更人便踱着步走进了平阳坊,他每走十步就敲响了铜锣,三更的锣声敲三声,一声慢两声快。
唐玉瞅准了时机,在打更人敲完第三声后从房顶上一跃而下,捂了那打更人的嘴,将其一掌劈晕,抢下了铜锣和灯笼。
他麻利地将那打更人拖到马车里,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歉意道:
“对不住了大兄弟,你今晚歇会儿,我替你干活!”
说完,唐玉跳下马车,敲响了铜锣。
这一切皆在十步之内完成,十步一到,锣声准时响起,叶库与侍从没有任何怀疑,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在这电光火石的十步之间,打更的更夫已换了人。
平阳坊的人不多,今晚这么晚才回来的马车只有叶库的。唐玉方才在屋顶上已经确定了马车行驶的大致方向,他沿着地上的车辙印,很快就找到了叶库落脚的地方。
那是一处普通的民宅,不是特别大,也就三进院子,院外还停着方才那辆马车,那个侍从就在马车旁站着,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唐玉大大方方地继续往前走,每十步便打一次更,慢慢走到了府门口。宅子上的牌匾已经换成了叶府,看来叶库确实是来汴京有几日了,宅子门口还有四个守卫,每个人腰间都别着一把弯刀。
叶库的侍从看了唐玉一眼,由于唐玉易了容,再加上三更过后人们已睡熟,锣声不会太大,也不会大喊一些“天高物燥,小心火烛”之类的话,所以旁人也听不出声音有什么不对。
而更夫时常轮流值夜,叶库他们来汴京的时间不长,有没见过的更夫也不会觉得奇怪。
然而,就在唐玉提着铜锣走到一旁的角门时,角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从里面走出。
唐玉吓了一跳,那人仿佛也吓了一跳。
这个时候,谁先胆怯就证明谁心虚。唐玉连忙定了定神,故意变了声色哑着嗓子问道:
“何人在此?”
黑衣人见此人只是个更夫,似乎也长舒了一口气,应道:
“在下方才收到急信,一位旧友病重,想去探望一番。”
“既是探望,何故此番装扮?竟同贼人一般!”
这时,那侍从连忙从正门跑了过来,解释道:
“我们家主与他那位旧友的亲眷们有些过节,不好直接探视,便想偷偷前往,无意惊扰,无意惊扰!”
唐玉见状,未再多说什么,只打着更继续往前走。他知道,那黑衣人正是叶库,他今晚要去见的人肯定是被囚禁在朱府的戎狄三皇子。
这时,那侍从在后面伸手指了指唐玉的背影,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似是在征求叶库的意思,可叶库却摆了摆手,悄声解释道:
“更夫若是死了,更显得你我有问题!”
说完,叶库便走向了马车。那侍从不解地追问道:
“七爷,您为何不从正门走出,反而要走角门?”
“因为我听到了更声,知道更夫到了附近,我估摸着他那会儿已经走过了正门,恐怕快来到角门附近了,便故意从角门出来,看他是否心虚,是否害怕。”
“七爷的意思是……”
“倘若他突然慌了,便证明他不是真正的更夫,只怕是跟着我过来的。”
可惜叶库并没有想到,唐玉的内心非常强大,即使自己是假的更夫,也能理直气壮地责问着叶库。
叶库彻底放下心来,未再多疑,登上马车就往朱府的方向而去。
此时,已走入巷子深处的唐玉终于感受到了体内的不适,他方才强行运起轻功,触动了体内的余毒,他的额头上已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汗珠浸湿脸庞,贴在脸上的假面已经开始往下滑落。
就在他觉得脚步越来越沉重,体内开始疼痛难忍之时,忽然有道黑影从墙头上一闪而过,那人俯身向下薅住唐玉的衣领便将他拎了起来,转眼便消失在一片漆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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