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见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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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黛听出了他的不满,顾不上继续玩争夺挡光板的小游戏,眉毛一扬,似乎有几分愠色:“大人的思想世界真肮脏,我可没神机妙算到我母亲会中毒,而你会来救人。”

  “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是我?”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不是吗?”斯黛在西弗勒斯身旁的沙发上坐下,见对方沉默不语,她又继续补充:“我告诉过你,你有一个伟大的灵魂,你会死于忘我,真的很不可思议,所以我选择把祝福给你。”

  西弗勒斯双眼死死盯着斯黛,他直接摄神取念,而斯黛仿佛知道他在做什么,亦坦荡赤诚地直视回去。

  用女巫的眼睛,西弗勒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他的眉间有过一枚红色的倒三角,这是复活能力对死于“忘我的奉献”的人的标记,他是斯黛此生唯一见到的拥有这个标记的男巫。

  其她拥有者大部分是麻瓜,或是海克森家族里的人,而这个能力偏偏都不能作用在这两个群体里,只能用在和斯黛没有血缘关系的巫师身上。

  斯黛在第一次见到西弗勒斯时就有了赐福的想法,但是一直没有付出行动,她不希望自己未来要以一个“救命恩人”的态度去和她人相处,光是想想就觉得这个选择带来的后果太过傲慢。

  直到毕业的那天,她预料到这可能是她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按照西弗勒斯经历过的那一生来看,这个预感没错——才在午夜进行赐福仪式,此时的斯黛并没有在金光海域中装神弄鬼的那段记忆。

  “谢谢你照顾我的母亲,作为答谢,弥诺丝庄园随时欢迎你,我想我的一些收藏对你可能会有大用,你应该已经看见了?”斯黛又恢复往日轻快的语调,她还以为西弗勒斯已经松懈了。

  以她对西弗勒斯为数不多的了解,这个内敛刻薄的教授在学术上造诣极高,一定会喜欢自己的标本和藏书。

  西弗勒斯同样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好意,腾地站起身:“海克森,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会救你的母亲,我们会扯平的。”

  “你在胡说什么?”斯黛皱起眉头,“需要我再重申一次吗?赐福是我的决定,不是为了让你来救我母亲下的一步棋,你大可以对她见死不救,不是吗?”

  西弗勒斯沉默,他注视着斯黛的脸,想从上面读出除了坦率之外的,一丝一毫的谎言的痕迹。

  弥诺丝庄园的每一个人都让西弗勒斯觉得浑身刺挠,因为每次注视她们的眼睛,西弗勒斯只会在里面看见映射出的,由愤怒和谎言组成的自己,像是一面面的镜子,西弗勒斯从来都很讨厌照镜子。

  “我没有怜悯你,我还不觉得我有什么能力去怜悯你,你是比我强大多了的男巫。——我想去楼上看看解药的进展,可以吗?”

  显然她并不指望得到任何反馈,因为在还没说完这句话时,她的身体就已经开始行动,自顾自地往楼上走去。

  西弗勒斯在学术研究上是个十分严谨的人,即使是在繁琐的研究过程中,也不忘将手稿和试验试剂整齐归类,目前黎奥尼在服用的干扰药剂已是西弗勒斯改良的第五版,毒素可以稳定抑制在体内,但距离解药的谜底始终还有一步之遥。

  “你真是个天才……”斯黛一边翻着手稿一边喃喃道,她钦佩地望向刚刚上楼的西弗勒斯,“你是怎么做到的?”

  西弗勒斯自矜地扬起下巴:“如果你不是平时只和一些平庸的傻瓜打交道,就不会……”

  “现在的干扰剂里有钻地风绒的汁液?咦,你从哪弄来的,这濒危植物我都找了可久,跑了好些国家都没见过。”

  斯黛只用很短的时间,就从密密麻麻的字迹中提取到许多重要信息,速度快到西弗勒斯都开始怀疑她以前上魔药课是不是在故意装傻。

  “你的柜子。”他说。

  斯黛眼睛瞪溜圆,她顺着西弗勒斯的目光望去,是她存放克烈XO的柜子!那可是已绝版的巫师酿造的酒,无论是克烈家族还是钻地风绒,各种意义上绝版。

  在斯黛疾步冲去翻柜子确认时,西弗勒斯不忘补刀:“那里面有钻地风绒的原料,你不知道吗?”

  斯黛的心都碎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打开柜子,空空的酒瓶在嘲笑斯黛的迟到,她听见自己用颤抖的声音发问:“一滴都没了?”

  西弗勒斯当然知道斯黛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他恶劣地讥笑:“再不制出解药,又没有钻地风绒的话,你的母亲这情况,梅林来了也难救。”

  斯黛依依不舍地狠狠深吸了几口瓶塞上的气味,丰满甜美的苹果香和纯净的风绒风味组成温柔的半甜特质,勾得她欲哭无泪:这个世界又少了一个六十年的法国老灵魂,感谢您为我母亲生命做出的奉献。

  整理好心情的斯黛终于又把注意力放回到解药身上,她注意到西弗勒斯的笔记里的一处多次涂改:“客……迈……拉?客迈拉兽尾巴的鳞片吗?看不太清……为什么要涂掉?”

  “因为没有。”西弗勒斯道,“而且是否真的有用也只是我的猜想,也不是没有替代,我可以……”

  “我可以弄到!”斯黛打断,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愉快地高声回应。

  “什……”

  “在这等我,我很快就能搞定。”她又恢复了兴致勃勃的神态,“哦对了,这次不要满脑子想着让我回来了。”

  西弗勒斯来不及反驳——什么叫做满脑子想着让她回来?——眼看着阿纳斯黛西亚准备原地幻影移形离开,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停下!我说了这是我的猜想,你想为一个魔药试验送命?还是想留下舍命救母的美名?我可不会给你列传,愚蠢的小孩。”

  客迈拉兽是一种异常凶猛的神奇动物,目前能查到的记载中只有一名巫师成功杀死过一只客迈拉兽,但那个倒霉的巫师随后就因为精疲力尽,从坐骑上摔下来而一命呜呼。

  西弗勒斯会想到用它的尾鳞是受《希腊神奇动物实录》的启发,他认为客迈拉兽的尾鳞很可能有让其他物质变稳定的能力,如果他的猜想是正确的,用这个来做解药中的平衡剂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其他选择都没有这个理想不是吗?你看你要用到那么多相斥的材料,能选择的空间本来就所剩无几。我觉得你的推测非常可靠,而且,我说了我有办法,我不会因为这个丧命的。”斯黛振振有词,不知是哪来的信念感。

  西弗勒斯依旧睥睨着她,他的个子比斯黛高上稍许,此时像一片笼罩的阴霾。

  他只静了一息,便用硬邦邦地不近人情的口吻道:“我现在开始准备解药的配置,你最好是把客迈拉兽的鳞片带回来,别让我白费功夫。”

  斯黛笑弯了眼睛,旋即幻影移形,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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