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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梁空要出国的事,  从高开学不久,就陆陆续续有消息传出。

        骆悦人从来没有跟梁空聊过这个问题,好像彼此都有下意识地回避。

        最具体的一次,  是听项曦说,他年后不久就要走,  原本就不打算参加国内高考,  他提前去美国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也不单是入学的事。他妈妈在那边,  很多年没有见过梁空了。

        最后一句,项曦说得很低声。

        好奇归好奇,  骆悦人没有多问,那好像是永远都不会跟她产生联系的事,过问是一种冒昧逾矩。

        她和梁空之间,  依旧保持着不远不近、不冷不淡的关系,时不时见面,  时不时聊天,好像他们都是彼此世界里不甚重要的角色。

        因缘际会的同轨,云淡风轻的交汇,  即使有一天猝不及防的分开,  可能也没有什么称得上刻骨铭心的记忆留存。

        骆悦人一直这么以为。

        直到有一天,她从靠边楼道上二楼,路过包括十四班在内的半层理科班,再从天井楼梯上楼,碰到裴思禹。

        距离保送事件过去小半年,  他状态调整得很好,待人接物一如往昔,端端似温柔清风。

        “怪不得好几天没从我们班看到你路过,  原来你从二楼这边走了。”

        因为心虚,她下意识想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绕着走,可是,想看看梁空还有没有来上课,这种话她有点说不出来。

        好像她很黏着梁空似的。

        其实不是,她私下甚至不怎么主动找他聊天。

        早读铃还没响,楼道间没什么声音,高密集的复习节奏真的很累人,连聊天都透着股缺觉的倦气。

        给十四班代语文课的班主任眼尖看过来,喊了一声骆悦人。

        裴思禹看老师正走过来,打声招呼,就从骆悦人身边走过去。

        骆悦人应了一声,往十四班门口走去。

        班主任喊她,是叫她帮忙把收来的卷子送去办公室。

        “收齐了没有?”

        十四班的班长回复:“还有梁空的。”

        刚说完,正主就从楼道一端走过来,他穿夏季的白衬衫校服,外头搭一件黑色的拉链帽衫。

        骆悦人一直觉得她们班主任有点双标,或者颜控吧,就拿之前梁空写语文卷子古诗词填空一个也不写来说,换别人肯定要被骂,换梁空就是,拿起零分卷子看看,啧一声说,人长得那么帅,态度一点都不端正啊。

        听不出什么责怪的意思,甚至第一句才是重点。

        这时看着梁空走过来,她们班主任拢一拢旗袍外的披肩,跟他说:“又不穿校服,不怕你们班主任骂你啊?”

        梁空吊儿郎当的,说忘了。

        班主任明显不信这种烂借口:“这都能忘,语文卷子别也忘了写吧。”

        梁空笑一下:“那倒没有。”

        说完进班,从桌屉里找出卷子,直接递给骆悦人:“可以检查。”

        骆悦人顿了一下才接过来,她们班主任抬抬下巴,还真示意她检查。

        她和梁空面对面站着,旁边是对他心存偏爱的班主任,她负责检查他的卷子,那个磁场说不来的尴尬。

        出声时,她甚至有些心慌:“都写了,包括古诗词填空。”

        她们班主任夸梁空态度不错。

        她欲言又止地望了望他,找不到机会问他怎么前两天没有来,也不好问,因为他现在到校,说明她之前的恓惶很多余。

        直到入夏,梁空都依然老老实实在澜中上课,当然,这个老实是基于他原本的基础上,不包括天两头缺课,和违反校纪校规把头发染成蓝色。

        他这个人真的太随心所欲了。

        说起来,他染蓝发多少和她也有点关系。

        学校不让外卖进,午休女生们点外卖,要去靠篮球场那儿一块失修的栏杆处取。

        那天是骆悦人去拿奶茶,她提着东西从篮球场路过,心里还在想一道没解出来的题。

        梁空跟朋友从球场出来,准备走的,看到她就等了一下。

        结果骆悦人从他身边视若无睹地走过去。

        没两步,又被他扯回来,声音冷冷的。

        “我是空气?”

        骆悦人有些轻微近视,但坐班级前排,不怎么影响,平时也不喜欢戴眼镜。

        看清梁空后,微怔了下,这么解释。

        他点点头,懒笑说,行。

        隔周升旗仪式,骆悦人特地从家里把很久不用的细框眼镜带着,揣在兜里,刚下楼就见理科班方阵里那一抹惹眼到不行的蓝发。

        是真的行。

        自然不止她一个看到,文科班磨磨蹭蹭站好队,男女比例也逐渐趋向平衡,女生们陆陆续续往前挪步,五成群的窃窃私语里都在惊叹他多适合蓝发,拽得要死,帅得要命。

        教导主任看了也直呼要命。

        请他去喝茶。

        那阵子学校隐隐有声音说看见她放学上了梁空家的车,但没人信,没想到教导主任也没信,先入为主觉得梁空这个混球在欺负好学生。

        出了政教楼,骆悦人手指微微发潮,喊住他:“梁空。”

        他回头。

        “你这个头发,是因为我吗?”

        “你猜呢。”

        骆悦人没猜,她把兜里的细框眼镜掏出来,规规矩矩戴在秀挺的鼻梁上,一时手忙脚乱,镜脚偏坠,她慌忙用手指扶住。

        “我以后会戴眼镜的,我会看见你的。”

        他躬身靠近,初升的晨曦屏藏在身后,脸庞匿于朗曜金芒。

        骆悦人瞧不真切。

        只听到俯近她的那道声音,低低疏疏问:“骆悦人,你看清过吗?”

        后来他把头发染回来,鬓角剃短,更显嚣张戾气。

        骆悦人再也没有忽略过他,无论人海如何茫茫,她一定能找到他的身影,她也习惯去找他的身影。

        ……

        梁空会参加高考,非常令人意外。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刚好他闲,感受一下国内的高考,就当体验。

        他跟骆悦人分在一个考场,在高祈的学校,只是文理有别,分在校区两端。

        六月份的澜城,已经有了暑热的预兆,太阳高悬。

        连续两天,梅惠和骆文谦都是亲自接送,门口人太多了,骆悦人也没有机会见到梁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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