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嚣张(下)(2 / 2)

加入书签

    “贼众若来,直接发以弓弩,将其射个人仰马翻。”章古够着头看向塬下,说道。

    余安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幽州突骑督的副督段雄是老实人,闻言直接摇了摇头,道:“不能这么打。”

    “那怎么打?”章古眉头一皱,有些不客气地问道。

    “我军有三千余步骑,兵力算不上多,能打的更少。”段雄分析道:“章幢主领五百牙门军伏于西塬,余幢主领五百牙门军伏于东塬即可。辅兵、丁壮无需跟着上塬,他们战力太差,大部分不会射箭,不会用弩,另者,也没多余的弓弩给他们——”

    章古张口结舌,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人家分析得没错。

    余安则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段雄瞥了一眼章古,又道:“咱们这能打的不过千余步骑。贼兵大至之时,是不可能留下他们的。”

    “那怎么打?”章古下意识问道。

    “我是这么个打法,姑且一说,二位姑且一听,行不行,二位做主。”段雄清了清嗓子,说道:“贼众来时,如此布置……”

    就在章、余、段三人商量着如何埋伏的时候,弘农城下,战事正烈。

    被强征而来的丁壮越来越多,数量已经超过一万五千。

    他们被王弥的军士驱赶着,拿着简陋的武器,一波又一波地冲向郡城。

    场面是惨烈的。

    他们用自己瘦弱的身体,填平了壕沟,拆毁了羊马墙,消耗了守军的箭矢,然后搭起长梯,蚁附攻城——是的,他们连填壕车、云梯车这种攻城器械都没有,就只有梯子,完全凭借血肉之躯攻城。

    垣延立在城头,焦急地看向东方。

    经过数日血战之后,守军已不足两千,且带伤之人不少。

    城中紧急征发了一批丁壮,亦不过一千七八百人罢了,且也消耗了不少。

    再打个十天半个月,他这点人可就要打干净了,届时会是什么下场?

    后悔吗?可能有一点。

    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刘聪不可能放过自己。夜袭溃败之后,又调集兵马过来围攻,本身就说明了很多事情。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只有都督邵勋统率的兵马了。

    如果他能及时赶来,或能迫退敌军——也只能迫退了,匈奴骑兵众多,不可能被里应外合,若想走,直接从弘农旁边的浢津渡口以及临时赶造的两座浮桥撤退就是了。

    但即便只能做到这一步,也非常不容易了。

    他会来吗?

    弘农城外,刘聪也非常烦躁。

    投入八倍以上的兵力攻城,打了好几天,硬是拿不下。

    他知道,垣延这厮奸诈无比,一定恐吓了全城军民,说匈奴破城之后会屠城,以坚定守城之志——他确实有这个想法,但又不太敢。

    王弥这厮倒是有点乐在其中的感觉。

    从一开始的不情不愿,到现在主动督促攻城,十分卖力。

    他知道,王弥如同石勒一样,驱使着强征来的丁壮送死,然后再从侥幸活下来的人里面挑选精壮,补入自家营伍,壮大实力。

    所以,他一点都不心疼,毕竟死的都不是自己人。

    这几天,他甚至还造好了浮桥,往河北转运财货、粮食,大发其财。

    每每想到此事,刘聪就像吃了只苍蝇般,肚里不是滋味。

    他妈的!

    今天已是八月三十,到底何时才能攻下?

    而就在这个时候,却见数骑从河北快速通过浮桥,抵达了弘农城外。

    他们第一时间进了王弥的大营。

    刘聪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对,这几天王弥的人一直在大河两岸往返,进进出出之间,无非就是钱粮、兵员之事。

    他懒得关心。反正到了最后,王弥肯定会将最大的一份财货送给他,朝中还需要他去平事呢。

    他现在只关心何时抓住垣延那个狗贼,一雪心头之恨!

    “殿下……”刘聪没去找王弥,王弥却主动找了过来,且脸色苍白,隐有悲意,更有几分绝望。

    “怎么?攻城死了大将?”刘聪不解道。

    “殿下,邵贼来了。”王弥长叹一声,无力说道。

    “哦?到哪了?”刘聪有些感兴趣地问道。

    “大阳……”

    “什么?大阳?他过河了?”刘聪一惊。

    “过河了。”王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只听他说道:“大概有一万五千步骑,走浮桥过的河,先败吾弟桑,再占大阳。”

    刘聪霍然起身。

    他感觉自己有点流年不利。

    先被垣延摆了一道,这会又被邵勋蹑在身后,悄悄袭占了陕县、大阳。

    这他妈打的什么仗?

    “大阳离安邑并不远。”刘聪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兀自说道:“若让陛下知道,孤……”

    “陛下定然已经知晓了。”王弥看向刘聪,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两日就会有使者过来,殿下或该想想如何应对。”

    刘聪沉默了。这一次,在陛下那里失分不少啊。

    王弥又叹了口气,麻木地坐了下来。

    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当是重新夺回大阳。而这,离不开刘聪的帮助。

    他对独自战胜邵贼已经死心了——至少眼下是死心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