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密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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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这一次是撕破脸了。而一切的源头,就是宫城内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

    邵勋觉得自己是享受司马越的待遇了。

    历史上天子有没有给苟晞密诏讨司马越?邵勋不清楚,但他猜测是有的。

    现在最棘手的问题是,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天子。

    “明公。”夏侯恒和几人走了过来,躬身行礼。

    “府君见外了。”邵勋一把拉住他的手,又指了指他身后数人,道:“此皆夏侯氏俊彦耶?”

    “亦有曹氏子弟。”说完,夏侯恒一一引人前来拜见。

    邵勋看了一眼,都很年轻,应该是曹氏、夏侯氏族中熟习弓马武艺的后辈子弟。

    曹氏、夏侯氏是两个大家族,后者主要分布在谯国,曹氏就比较分散了,鲁阳有、洛阳有、邺城有、陈留有、谯国也有。

    夏侯氏、曹氏子弟脸上的表情都比较恭敬,甚至可以说激动。

    大规模的骑兵冲锋,场面着实震撼人心。对他们这些年轻人而言,简直就是“毒药”,对陈公敬佩得无以复加。

    说难听点,即便陈公来得晚一些,他们被苟晞击溃,凭借如此出其不意的骑兵奔袭,苟道将的大军也必然在没有任何防备的行军中溃散,比现在还要惨。

    “都是一时俊彦啊,我看着就欢喜。”邵勋和每个人都说了几句话,勉励一番。

    夏侯恒上前两步,轻声道:“明公,替我向曹公问好。”

    邵勋微微颔首。

    战前他派出大量信使,商议一番后,最终决定以谯国夏侯氏的人为主将,而不是沛国刘氏或其他什么家族的人,这便是原因。

    亲将蔡承匆匆走了过来。

    邵勋告一声罪,然后走向远处。

    蔡承默默跟随,待到邵勋停下后,方道:“旬日前,卫将军梁芬率数千人下南阳,出任宛城都督。”

    邵勋心中一紧,然后怒气升腾,问道:“然后呢?”

    “南阳内史乐弘绪无计可施,侯飞虎决意不奉诏。留守梁县的曹公闻知,令其开城。”蔡承说道:“侯飞虎已带人撤回堵阳,说要找邵师请罪。无奈明公之前行踪飘忽不定,一直未曾找到。”

    邵勋点了点头,道:“我既委曹公留守,侯飞虎听命行事,并无错处。”

    说完,场中一时沉默了下来。

    “顺龄——”邵勋突然说道。

    “仆在。”

    “你亲自去一趟洛阳,不要大张旗鼓,私下里找王太尉,替我带一封信。”

    蔡承心中一凛,立刻应道:“诺。”

    见邵勋没别的吩咐了,蔡承转身离去。

    邵勋静静站立了一会,又找人喊来正在清点缴获的庾亮。

    “明公这一仗打得干脆利落。”庾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只听他说道:“近千里奔袭,一战破敌,壮哉!此战过后,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敢站出来挑衅明公,不怕死全家么?哈哈。”

    “元规,你跟了我这么久——算了。”邵勋笑了笑,说道。

    庾亮愕然,他还沉浸在大胜的兴奋之中,被邵勋这么一说,突然有点回过神来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

    邵勋看着他,说道:“元规,你亲自回一趟家。”

    “所为何事?”

    邵勋沉吟许久后,说道:“你先找到老夫人,再见一见族中长辈,就说——我思慕文君,现在就要娶她。”

    庾亮愣住了。

    前年家里面催陈公赶紧娶文君,陈公说等两年。现在又急着娶妻,转变如此之快,让人诧异。

    当然,不是真的诧异。

    庾亮这会渐渐回过味来了,脸色有些苍白。

    “汲郡那边,我会书信一封。”邵勋说道:“值此之际,无论什么结果,我都不介意。”

    说完,拍了拍庾亮的肩膀,道:“临走之前,替我写封奏疏吧。”

    “如何写?”庾亮愣愣问道。

    “就几点。”邵勋说道:“其一,苟晞劫夺漕粮,招募军士,意图不轨,我已将其剿灭。其二,漕运乃维系朝廷之命脉,我责无旁贷,定当守护妥当。其三,匈奴已得长安,气焰嚣张,八月秋收之际,或要大举南下。其四,我部久战疲惫,或无力再战。匈奴入寇之时,只能勉力自保,无暇他顾。”

    一共四条,每听一条,庾亮的脸就苍白一分。

    陈公的中心意思只有一条:苟晞来抢地盘,我杀就杀了,伱待如何?惹恼了我,漕运不保了,洛阳也不保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这是一个横行河南的军头,击破苟晞这一仗,快如闪电,干脆利索,声威大震。

    他用行动告诉所有人,别往豫兖二州伸爪子,谁来剁谁。

    同时,这份奏疏也是给豫兖二州所有世家大族看的。

    匈奴入寇,一旦我撂挑子,谁来抵挡?你们的家业保得住吗?

    “快去写吧。”邵勋轻轻推了庾亮一把,笑眯眯地说道。

    “哦。”庾亮下意识服从道,离开了。

    片刻之后,他又回过头来,忍不住问道:“明公接下来要做什么?”

    “游山玩水,谈玄问道。另外便是迎娶文君了。”邵勋说道。

    “洛阳呢?”

    “关我何事!”邵勋摸了摸怀中的讨邵密诏,嗤笑一声,道:“天塌下来,自有朝堂诸公顶着。至不济,也有都督、刺史烦忧,我操那份心干嘛?”

    密诏之所以是密诏,就是不走正规流程,私下里发的。

    我倒要看看,苟晞头上会不会再加一条“矫诏”的罪名,如果我把这份诏书出示给天子、朝臣的话。

    相忍为国,你忍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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