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一日破一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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壕沟之内,积满了肮脏浑浊的河水。

    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一样,顷刻之间,河水渐起波澜。

    壕沟之上,箭矢破空声不绝于耳。

    壕沟之外,痛呼惨叫声此起彼伏。

    第一波冲上来的是颍阳屯田军。

    前面两排手执大盾,尽可能遮护着正面和斜上方射来的箭矢。

    冲锋之时,盾牌上传来了密集的“哚哚”声,让人听得——尿意十足。

    大盾后方不断有人闷哼倒地。

    诚然,营垒不是城墙,首先高度就不够,其次寨墙上也站不了那么多人,居高临下的箭矢杀伤力没那么大。

    但依然会死人啊!

    他们这一波更是全军先锋,被重点照顾,冲锋的路上就有数十人被撂倒,待靠近壕沟时,伤亡已然破百。

    “闪开!”什长孟丑大吼一声,背着沙袋冲了出去。

    盾手们齐刷刷让出了好几个缺口,然后调整阵型,尽可能遮蔽前方射来的箭矢——动作有点乱,或许是平时操练不够,或许是紧张导致动作走形,但不管怎样,这时候就要付出血的代价了。

    背负沙袋的屯田军无遮无挡,前冲的路上,伤亡率高得惊人。

    孟丑低着头,使尽全身力气奔跑。

    他神色癫狂,双眼赤红,口中大喊大叫着自己都听不懂的话语。

    身边不断有人倒下,但他根本来不及注意,冲到壕沟边后,奋力将沙袋掷入水中,然后转身就跑。

    身后溅起了冲天的水花。

    “扑通”、“扑通”之声不绝于耳,那是其他袍泽掷下的沙袋。

    但他们就没这么幸运了,很多人被射死当场,甚至有人被后面冲来的人推搡进了壕沟中,大声呼救。

    没人在乎他们。

    头顶沙袋如雨点般落下,渐渐将其砸入水底,变成壕沟的一部分。

    墙头箭矢射得更急了,但只一会,又明显减少。

    往回奔跑的孟丑眼角余光一瞥,却见第二阵上来了。

    大盾手居前,披甲弓手居后,慢慢向前挪动着脚步,朝敌军弓手聚集的地方射箭压制。

    一时间,战场上箭矢横飞,双方不断有人倒下。

    “咚咚……”有节奏的鼓声由远及近,慢慢响起。

    孟丑看了一眼,那是新打制的填壕车——说是车,其实就是前方、侧面以及上方加了挡板以遮蔽箭矢,靠军士从内部向前推进的粗笨之物罢了。

    敌军弓手被压制住后,填壕车慢慢靠近壕沟,缓缓停下。

    “轰!”车前方一块竖直的木板轰然倒下,横跨壕沟两岸。

    军官们发一声喊,带着躲在车肚子内的十余人冲出,将灌满泥沙的麻袋、装满黄土的竹篮等等,一股脑儿扔进了木板两侧。

    敌军弓手又冒出头来,拼死射箭。

    填壕之人死伤惨重,狼狈退回。

    掩护的银枪军士卒们看到敌军弓手方位,立刻将密集的箭矢投了过去。

    营墙之上,不断有人栽落地面。

    孟丑惊魂未定地撤回了出发地,最后扭头看了一眼。

    这个时候,热血渐渐消退,他才真正感到了害怕。

    能活着回来,真好!

    ******

    作为前军都督,金正登上了一处高台,瞭望许久。

    第一批出发的颍阳屯田军已经退下来了,伤亡不下二百人——伤和死其实差不多,因为根本不会有人去战场上救他们。

    紧随其后的第二批由银枪军弓手及来自河阳的丁壮组成,规模更大,超过了一千三百人。

    弓手负责压制墙头,丁壮赶紧填壕。

    在他们的努力下,壕沟被填平了相当一部分。撤退之时,被从壕墙后冲出来的敌军追杀了一阵,死伤不下三百。

    第三批河阳丁壮上阵了。

    他们扛着木板,负责把最后一段壕沟覆盖上,免得凹凸不平的地面影响行动。

    鼓声响起之后,千余人先是在军官的喝令下,小步快跑,尽量维持着体力。

    靠近壕沟之后,发一声喊,将木板覆盖而上。

    墙头再次射来箭矢,比之前已稀落了很多。

    填壕的丁壮们欣喜若狂,手脚异常麻利。

    壕墙后的敌军这一次没出来,只有部分弓手探头射箭,收割了一部分人命。

    配合河阳丁壮的银枪军步弓手分出一部分,朝他们探头的地方射去。

    箭矢又快又急,敌军弓手很快就没了动静。

    隆隆的马蹄声响起。

    三百匈奴骑兵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从一处营门后骤然冲出,直朝撤退中的河阳丁壮践踏而去。

    丁壮们猝不及防,哭爹喊娘地向后溃散。

    乱跑乱撞之下,甚至把一部分在外侧列阵的银枪军长矛手都给冲乱了。

    敌骑趁势掩杀过来,骑弓连射,马刀挥舞,畅快收割着人命。

    “嗡!”密集的箭矢覆盖而去,近距离施射之下,敌骑落马者不知凡几。

    等到义从军开始上马出动时,敌骑终于坚持不住,放弃了追杀,夺路而逃。

    守军打开了另一个营门,放下壕桥,将其接应入内。

    而在敌骑冲锋的同时,营内冲出一股步卒,携带火油、柴草,将覆盖在壕沟上的木板以及两辆未及拉回去的填壕车尽数点燃。

    战场上火光冲天。

    烟雾缭绕之中,尸体横七竖八,让人毛骨悚然。

    金正下了高台,披挂上阵。

    左右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金正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想法,亲自点了一幢六百甲士,气势汹汹地上前。

    先将跑得最快的数十人抓住,手起刀落,血肉模糊的头颅瞬间滚落地面,其中甚至包括几名被裹挟着逃回来的银枪军老兵。

    这些人唉声叹气,但没有求饶。

    虽说是被乱兵裹挟,但逃了就是逃了,没什么可说的。

    哪個战场没有冤死鬼?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法不容情。

    杀完溃兵后,其他人被一一收容,退往后方整顿。

    金正则亲自带着六百甲士,驱使扛着大锤、铁锹的宁平屯田军,一波杀向了营墙。

    ******

    “快!快!”渤海王刘敷也来到了这个被攻打的营垒,登高望远。

    激烈的战斗让他大为震撼。

    敌军只冲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蹚出了条直抵壕墙之下的路。

    刘敷惶急之下,开始从其他营垒调兵,尤其是弓手,一队又一队调来,越多越好。

    晋军又冲了过来,气势汹汹,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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