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三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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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人悲伤的是,这些守城、守营兵士里面充斥着大量会骑战的牧民。

    他们本可以当骑兵,纵横四野,现在居然被逼到了下马守城的地步。

    世间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

    但战局如此,没什么好说的。

    能够让骑兵迁回的空间是越来越少了,邵贼也招诱了大量胡晋骑兵为他作战,每出击一次,都有不少人死伤。现在只有战力最强的那部分人可以出城厮杀,梁伏症就派了长子、侄子各领三千骑在安平、巨鹿、博陵交界处活动,寻找战机。

    其余人,都留下来守城吧,已经没有办法了。

    ******

    邵勋仍旧驻留在大陆泽北,终日接见各部酋帅。

    九月二十一日,一批批的头人来到他的营垒内,纳头便拜。

    文吏在一旁仔细询问,记录下氏族名、部落丁口、牛羊数量以及在何处耕牧。

    “你部族源何处?”邵勋在毡毯上席地而坐,问道。

    几名匈奴贵族少女跪在他身旁,垂首不语。

    刘氏坐在案几后,无事可做,心里还感到有些憋屈。

    这张案几是邵勋让人摆在那里的,刘氏没事时就跪坐在那里。

    邵勋则在后面的毡毯上看书、审阅公文。

    抬起头,便可以看到那两瓣肥美丰满的臀。

    因为姿势问题,臀绷得紧紧的,圆滚迷人,臀缝也十分明显。

    偶尔,邵勋还会吩咐刘氏在前面另一张案几上拿东西,她不得不够着身子取物,这时候臀就要高高拱起……

    他故意的!

    刘氏心里又是羞愤,又有点别样的说不清的感觉,只能压下这些心思,默默听着来往之人的话语,转移注意力。

    “回明公,仆自奢延水而来。”头人恭敬回道。

    “鲜卑?”邵勋好奇地问道。

    “是。”

    “几时来的河北?”

    “随梁伏疵之官而来。”

    “有几年了。”邵勋点了点头,道:“河西诸部如何划分的?”

    头人仔细想了想,说道:“其实主要以氏族为主,相聚于野为落,离散不定。”

    他这意思是当地的文明比匈奴还要落后,氏族特征非常明显,部落已经出现了,但架构并不稳定,时不时有氏族加入或退出。

    氏族以宗亲血缘为纽带,部落并不是。

    “日子可还过得下去?”邵勋又问道。

    “还行。河西地无农桑,事畜马、牛、羊、橐驼。”

    “牧草荣枯如何?”

    “祭天之后,会好个几年。”

    “活祭?”

    “是,杀奴婢为祭。”

    “可有关中商徒去做买卖?”

    “很多。”

    “买些什么?”

    “多为活畜、兽角、兽筋、兽皮、毡毯。”

    “没人买蜂蜜吗?”邵勋奇道:“麝脐、红花、苁蓉、柴胡、蜜、蜡、翎羽、狐皮、貂皮等,乃尔地盛产,没人买吗?”

    刘氏抬起头来,眼角余光瞟了眼邵勋,神色有些复杂。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明公真乃天人下凡。”头人一脸惊异,叹道:“此多为氐羌部落所售。”

    邵勋点了点头。

    河西是个民族大熔炉。

    鲜卑、匈奴、氐、羌等等,或许还有汉——多半早已胡化。

    这些部族中,氐羌部落是有相当农耕经济的,不全是畜牧。

    他们一般占据了河西南、东、西侧的边缘地带,这里降水相对丰富,河流也多一些,利于农耕。

    一直到北宋,士大夫甚至称党项人的地盘为“氐羌旧壤”,并不是没有原因。当然,党项人其实也是羌人一支,因不堪忍受吐蕃奴役而逃奔入唐境,请求庇护。

    氐羌与党项,不过一个先来,一个后到罢了,其实都是那一批人。

    “迁来河北之后,感觉如何?”

    “河北水草丰美,比河西强太多了。孩儿们都能吃饱饭,活下来的也更多,而今遍地孩童,我部户口都涨了不少。”

    这就是黄鼠狼掉进了鸡窝里,爽翻了。

    优良的土地,不管拿来种地还是放牧,它都是优良的土地。

    乌克兰黑土地在哥萨克手里是牧场,在波兰庄园主手里就是耕地,全看你怎么用了。

    河西鲜卑来到河北,都不用祭天了,牧草每年都长得丰盛无比,极大改善了生活条件,几年时间下来,人口都增加了。

    “可曾学着种地?”

    “试着学了,但不是每家人都会,也种得不好。”头人答道。

    “下去吧。”邵勋挥了挥手,说道:“明日派二百人过来,我有用处。”

    “是。”头人迟疑了一下,应道。

    亲兵搬来了十匹绢,赏给了头人。

    头人千恩万谢,磕头离去。

    邵勋站起身,看着帐篷外秋日的湖泊,良久不语。

    刘氏偷偷抬起头,打量着他。

    “野那。”邵勋突然说道。

    刘氏一惊,低下头去。

    邵勋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仔细欣赏。

    漂亮的女人就是一件艺术品,还是有灵魂的艺术品,是男人闲暇之余最好的心情调剂品。

    看着这样一个女人陷入自我挣扎,对他而言也是种乐趣。

    不是所有女人都值得他花费心思讨好的。

    这么多人之中,如果让他选一个兵败之际带着一起逃亡的女人的话,他只会选裴妃,这是起于微末之时的情感,无关其他。

    “河北诸胡,我本想杀光了事,哪怕二十万、三十万,全杀了又如何?”邵勋说道。

    刘氏一颤,不可思议地看向邵勋。

    “但我改主意了,因为伱。”邵勋摸着她的脸,说道:“你让他们活了下来,你让我改了主意。”

    刘氏看着邵勋,一时间忘了打掉他的手。

    她隐隐知道这是假话,邵勋在骗她,但不争气的是,她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愿意听他这么说。

    “给你哥哥写封信吧。他之前开的条件,我就当没听过,不怪他。”邵勋说道:“这一次,让他想好了再给我开条件。”

    “你……你想他怎么做?”刘氏低下头,别开了脸,轻声问道。

    邵勋收回手,得意地轻笑一声。

    刘氏脸一下子红透了。

    她猛然抬起头,道:“你找刘曷柱不就是了?”

    声音微微有些不稳,昭示了主人心情的剧烈波动。

    心里委屈了。

    邵勋不再逗她,只说道:“你大伯要为我打石勒,没空。你亲手写一封信,问问你兄长——敢不敢造匈奴的反?敢不敢搏那泼天的富贵?”

    “什么——富贵?”刘氏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先写信。”邵勋嘱咐了一句,直接离开了营帐,来到外间。

    秋高马肥,旌旗林立,好一个大争之世!

    他与刘曜,都在争分夺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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