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敬酒不吃(2 / 2)
“五百两吧。”周奎咬牙。
唐亮脸上的微笑,顿时就变成了苦笑:“老伯公,这是不是有点太少啊?朝廷一共可是需要一百万两啊,如果您只拿五百两,其他勋贵必然不会超过,太子殿下想要完成一百万两的国债,怕就是难了……”
“我只是一个伯,管不了他人。”周奎冷冷。
“老伯公再想想吧,五百两实在太少,你这样,让殿下很难做啊……”唐亮叹。
“公公何意?我有银子,岂能不拿出?”周奎不满。
见此,唐亮不再说,摇头失望离去。
但跟随唐亮而来的几个锦衣卫却没有离开,他们守在伯府的前后门,开始禁止闲人出入。
周奎心里是紧张的,他清楚知道,小太监唐亮只是前哨,真正的考验,还是自己那个外孙,于是他一面令下人打扫门庭,准备迎接事宜,一边把两个儿子,周镜和周训,叫到一边,嘀咕了半天,确定没有问题了,他们父子三人才到府门前迎接。
刚回到府门前,太子卫队和仪仗,就在府门街道前出现。
父子三人,急忙上前迎接。
“臣,周奎,周镜,周训,参见太子殿下~~”
……
乾清宫。
王德化轻步见到暖阁,向崇祯帝禀报:“陛下,太子去嘉定伯府了。”
崇祯帝执着朱笔的手,稍微顿了一下,然后淡淡道:“和他外公要银子去了,倒也不错。只是他外公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要的。”
……
嘉定伯府。
武襄左卫闪开,锦衣卫和几个太监的簇拥之中,骑在马上,穿大红龙纹便服,戴善翼冠的年轻太子翻身下马,来到周奎面前,双手将周奎搀起,笑道:“外公快起,”又扶起周镜和周训:“大舅,二舅快起。”
太子心情愉快,跟在太子身边的唐亮也是一脸平静,好像一点都没有受到刚才的影响。
但周奎却知道,以太子的脾气,绝对不会轻易就罢休的,于是,他悄悄向两个儿子使眼色,意思都给我精神点,千万不要出岔子,不然咱嘉定伯府就要倒霉了。次子周训连连点头,长子周镜却是一脸忧虑。
周家父子三人迎着太子进入伯府正堂,随行的太监和侍卫,将一些礼品抬进了伯府,而护卫的武襄左卫,则是把守住了伯府的前后门左右,为了太子的安全,任何人也不能随意出入了。
见太子居然带了礼物,周镜周训都是受宠若惊,周奎却更是不安,他心中那种要债的感觉,就更是强烈了。
进入正堂坐下之后,太子并没有提银子,只是闲聊一些家常。
周奎小心翼翼回答,只恐一句答错,被太子抓住了漏子。
“外公,我怎么感觉这堂中空空荡荡,摆设少了很多?”太子目光在堂中一扫,忽然问。
周奎等的就是这一句,立刻愁眉苦脸的回答:“回殿下,朝廷的俸禄,已经半年没有发了,周镜周训在锦衣卫那边的跑腿钱,也是一钱银子也没有见到,唉,马上就要过年了,要办年货,这府中上下,几十口子的人,都要张嘴吃饭,不得已,臣只能变卖了一些家具……”
周奎越说越苦,都快要哭出来了---他用意很简单,你外公这么苦,连家具都卖了,你总不好意思,再逼迫着外公去买那“劳什子”的国债了吧?
“想不到外公这么苦,”太子轻轻叹:“是朝廷对不住你们啊。”
周奎吓了一跳,急忙跪倒:“折煞周奎了,臣不是那意思……”
周镜周训急忙也跪倒。
太子道:“外公快起,两位舅舅也快起,自家人客气什么?”
唐亮上前,将周家父子三人扶起。
周奎就着这个机会开始抹泪,说自己多么的苦,前年的时候,府中开支勉强还能够用,但去年到今年到就不行了,意思是说,要不是你这个太子,收了我那几处的店铺,我府中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模样?我都这样了,你总不能再逼迫了吧?
太子默默听完,然后叹口气:“听得本宫真是难过,怪不得这两天,舅舅赶着马车,进进出出,原来都是在变卖家具啊。”
听到此,周奎父子三人,心中都是咯噔一下,想不到太子居然知道伯府的动静,难道是派人在盯着伯府吗?
尤其周镜,他脸色一下就变了。
原来,听闻太子领衔国债之事,周奎心知事情不好,为了避免剩余的几家店铺被太子“算计”,周奎先是让周镜,将几家店铺中的值钱物件和存银,都拉回了伯府,同时秘密联系城中商人,试图将店铺变卖,但急切之间,哪能卖出去?降价贱卖,周奎又不愿意,不得已,周镜只能想办法和京师的几个商人商议,暂时将店铺转到他们名下,等风声过去再转回来,反正他是当朝国舅,也不怕商人敢私吞他的店铺。
为了这件事,周镜忙的脚不沾地,每日进进出出,想不到太子都知道。
“不知道大舅这两天变卖家具,卖了多少银子啊?”朱慈烺是笑非笑的看向周镜。
周镜的脸,一下就红了。
不同于父亲的吝啬和弟弟的不务正业,周镜还是有点羞耻心的,朝廷财政困窘,为了应对内外的困境和赈济十几万的灾民,不得已发行国债,尤其还是太子领衔,身为外公和舅舅的他们,不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朝廷,为外孙外甥出力分忧也就罢了,反而绞尽脑汁的到处隐匿财产,偷偷摸摸像是做贼一般,对太子的来到,更是极尽防备,说出去,实在是让人笑话。
身为舅舅,面对外甥赤诚的眼神,周镜感到惭愧。
奈何周镜做不了父亲的主,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却也不得不听从父亲的命令,对财产做了秘密处置,现在听到太子问,他脸色立刻就红了,羞臊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谎就是欺君,虽然太子还不是皇帝,但对国本撒谎,其罪也差不了多少,更何况,太子怕是已经知道了真相,这种情况下撒谎,岂不是拿脑袋往钉子上面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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