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风起无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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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古时,有后羿射日,九个太阳余了一个下来,但光一个太阳也够人消受不起了,那次夏天不是非得热得狗不喘舌蝉不鸣声,几分绿意不融成滚滚热浪绝不轻易罢休。这时节,叫得痛并快乐着,具体缘由嘛,何必多说呢。

待萧宁素进了小院子,黑布街道霎时如八方暴雨,收去皆快,绝不扰了美人一丝一毫的心思,除了苦了为主子们盯梢的哨探们,一时间除了知了有气无力地叫上几声,顷刻间就万籁俱静了。

萧宁素反身扣上房门,袖子一掩低低地有些哽咽,她如何不懂赵员外是做何想法,无非找好了下家,价钱谈地合适了,自然可以出手了这个烫手山芋。

两行清泪止不住地淌过她光洁的雪腮,本以为借着养父恩泽还能再过上几年算的安稳的日子,偏偏这上天真是狠心,让她一个孤女长得人人得之而后快,十八岁生辰都过不去就要打包卖给了别人,今后究竟是过得什么奴婢般的日子都未可知,如何叫她不流泪?

拿过手帕擦净了眼泪,她坐在床边,手里抚着她那柄素鞘玉柄的长剑。三尺青锋,隐然一双龙凤盘踞于剑鞘之中;三寸剑柄,白玉雕成的柄格夏日温凉似水,冬夜温热蕴火。

稍稍启开剑鞘些许,霎时一泓清光飙在萧宁素双眸中,再开,一鞘寒气顺着一汪碧水漫了出来,无端是凛意重重,看那剑刃边一闪而逝的剑芒,定然是削金断玉,覆纸而透的宝剑。

萧宁素将剑盖回了被褥中,眼中划过了一丝决然,她自幼习剑,不单是这几年在赵家镇夜夜舞剑,就是四处流浪时都不忘了一根柳树枝刺风沐雪,几本剑谱早已经烂熟于心,自问一柄素剑在手,数个大汉也留不住她!

太阳西斜,萧宁素眼见日头下了,白毛月遥遥升了起来,将一把小小的短剑绑在腿上,就沿着青石板路朝镇北的赵家大宅走去。

远远地,赵家仆役望见了萧宁素过来,忙过来引了她进得宅子偏厅当中坐下,送上一杯茶退下。

拨了拨茶碗里飘浮着的青叶,没来由的,她竟是羡慕起了这上下翻滚的茶叶来,生来餐风饮露,茶女素手采摘,入得滚水云卷云舒间一股清逸浸出,一生一世从来都是清新的,不沾丝毫尘埃。

没多时,满身富态的赵员外走了进来,饶是员外看着萧宁素长开,见了她,都不免微微失神。暗叹这红颜祸水,非是我薄情寡义不肯留你,而是祸国殃民不敢留你啊。

“伯父。”萧宁素躬身福了一福,垂着头,强自定着自己站稳了,唯独那发上簪子轻轻颤动。

赵员外随手罢了罢,坐在萧宁素上手,长长吁了一口气,仰头间目光无神,良久没有说话。

萧宁素更不敢说话,垂着头绞着手站着,看着脚尖绣鞋的一点珠花。心中早猜到了员外会说什么,但依旧盼望着有转机。

最终,赵员外慢慢转过头来,复杂又慈祥地看着这个他老友唯一留下的,不是骨血胜是骨血的养女,开口道。

“小宁啊,今年,你十七了,大了。”

萧宁素忍不住抖了抖,终究,逃不过女子宿命了。

“你父亲临终的时候将你托付给我,照顾你在赵家镇一生平安无忧,而小宁你知道,我本来是想等你自己做主了婚事。”

“不知该说是幸与不幸,我走遍了整个冀州,所识之人当得千数万数,那有一个女子有你十分之一的美貌,这赵家镇太小,我只是个员外”

说着,赵员外带着点追忆的神情。

“陈炼刚刚认你做女儿的那阵子,我是见过你的,你那时焦黄的头发,消瘦得竹竿似的,我还笑你父亲干脆去镇子孤儿院领个闺女来也比认了你好,没想到啊,你父亲真是打多了铁火眼金睛,万里挑一的女子都看出来了。”

“你父亲母亲去世得早,你是个雪灵雪灵的孩子,知道要打点街坊邻居,知道要送我银子保平安,我本是不想收的,但怕你心慌,前段时节都送了回去,这些年你过得手头不宽裕,这点,是伯父对不起你。”

萧宁素听的眼中含泪,她那里不知没得赵员外在后边默默守着她,她怕不是十三岁那年就要被迫卖了铺子沦落街头做了雏妓,那有后来的日子。

她只垂泪跪在了赵员外面前,希望赵员外稍稍可怜她,与她一个好些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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