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忍气吞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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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窄小的屋子里面,热气腾腾,灶台上面的锅碗瓢盆里,散发出来的浓浓肉香味道,令人馋涎欲滴。这些都是原汁原味的绿色食品,大伯父回来一次不容易,兄弟俩都多少年没见面了,这次回来聚聚,下一次指不定又是哪一天,作为弟弟,管自己日子过得怎样,晓红妈猪肉和鲤鱼都准备得非常充足,为了让他们尝鲜,还特意杀了一个颜色鲜艳的大公鸡还招待他们,也是理所当然的。

屋子里面,已经挤满了亲朋好友。不管人品啥样,晓红的大伯毕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他们也不能乱了礼节。待他们一家人走进门来的时候,大家都各自分站两旁,像检阅一样,都变得严肃起来。这个时候,大家都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们,不知道怎样和他们打招呼才好。

大伯母尴尬地从他们身边穿过,不免有些紧张。但是她还是故作镇定迈进了里屋。她站在里屋中间,面对那条炕沿,她正在犹豫是坐还是不坐的时候,晓红的堂婶,也就是丽阳的妈妈,推门走了进来,她刚要开口说话,就听门外有人说话:“大哥大嫂你们回来了!”正在烧饭的晓红妈,见大哥大嫂走进门来,她马上解掉身上的围裙,她擦干净了两手,一脚踏出厨房,立刻笑脸相向。

屋子里面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融洽起来。晓红妈脱鞋上炕,她抬手打开被阁子,从里面取出两条干净的被子来。然后把被子铺在热乎乎的炕头上,笑着对晓红的大伯母说:“大嫂,这一路上坐车也挺累的,快点儿坐到炕头上暖和暖和吧!”她这人也够实惠,她见晓红妈铺好了被子,就迫不及待地脱掉身上的貂皮大衣后,一点儿也没客气,她一边招呼女儿,一边爬到了炕上。

大伯母上炕之后,她一屁股坐在软绵绵的被子上面,抬头一看,才发现晓红的奶奶还站在地上和大伯父说话,她想要站起来说句话,吱吱唔唔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她见插不上嘴,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她认为这是应该为她准备的,就顺势又坐了下来。她这种不把老人放在眼里的行为,让晓红妈感到非常的差异。她心里嘀咕着:她怎么能这样呢?好歹她也是大城市里见过世面的女人,可是她连声起码的招呼都没有,她这样做是不是有悖常理呢?

在他们的眼里,可能农村人层次低,没什么文化,都非常俗气,那也未见得你也有多么尊贵。这种场合,也来摆谱,可能是她来错地方了。大哥大嫂的形象,立刻在晓红妈的心里大打折扣。

于是,  晓红妈看了看婶子,又看了看大伯父,急忙说道:“厨房里还有几个菜没做,你们先坐着,我去炒菜了!”说完,她转身走了出去。

“我也去给你帮忙!”婶子见晓红妈趁机走了出去,她也随声附和地跟了出去。奶奶见大伯母没有跟自己说话,悄悄地走了出去,然后闷不做声地蹲在灶台前,默默地往里面添了一把柴草,便低头不语了。爷爷在西院扫雪,刚才,院子里面发生的一切,他全然不知。他扫完雪后,就扛着扫把走了回来,当他走到门口看到地上的车辙痕迹时,知道儿子已经进屋了,他在院外徘徊了一会儿,才蹒跚着走进院里。他见屋子里的女人们都在忙着做饭,他又迈出房门扫雪去了。

现在屋子里面就剩他们一家三口,他们面面相觑了半天,谁也没有说话。看来,大伯母真是累了,她上炕之后,索性把手伸进被里面,把头一歪,就像新婚的小媳妇坐福一样,在屋外众目斜视之下,旁若无人地躺了下来,看来,她真把自己当成娘娘了,走到哪里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她女儿见她躺在被子上面,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资本,她竟然坐得那样的安稳,连声奶奶都没有叫,也挨着她的妈妈躺了下来……

大伯父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他见孙国栋正在院子里的水井旁边汲水,就走过来问道:“国栋,今年的收成怎样?如果种地有什么困难的话,你尽管说出来,我来替你想想办法。”

“今年雨水调和,又是自老山,加上菜地的收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收成还算不错!”孙国栋说着,把柳罐斗子里面的井水,倒进了水桶里面,然后,又把柳罐摇到了井口里面。以前,他常年到村中的老井那边挑水,现在条件好了,他就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打了一眼小水井,无需走出院子,就能吃上井水。这样不光吃水方便,给园子浇菜也方便。

“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常年都在外面忙,两位老人住在这里,你就多费心了!”什么费心,这都是借口,一样都是儿子,你就再忙的话这信不写一封,连个电话都没有,谁也说不过去。还跑到家里来演刘备摔孩子叼买人心的把戏,你把我这个兄弟当成啥人了。这话也不应该我说,念了那么多年的书,走了那么多个城市,家里也养了几个孩子,他连这点儿人情世故都不懂,跟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话可谈。孙国栋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若不是怕老爸老妈身体不好,他今天绝对不能容忍他们两口子,在家里来作威作福。

因此,孙国栋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他继续摇着辘轳把,慢慢往上汲水。

晓红的大伯父还要问话,院门执拗一声,晓红的姐姐和姑姑顶风冒雪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姐姐看见伯父站在院子里和爸爸说话,她把脸扭到旁边,好像心里很不高兴。

姑姑走上前来:“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招呼一声!要知道你们回来,我们就搭顺风车多好,我俩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赶上最后一班车。要是再晚一会儿,恐怕就回不来了!”姑姑不停地埋怨着,伸手就去开房门。

大家进屋不久,晓红的小姑姑,也抱着孩子急匆匆地来到了家里。大家七嘴八舌地互相问候,屋子里面可就热闹了。睡红眼睛的大伯母听见说话的声音,她急忙从被子上面爬起来,她一把抱过小姑姑怀中的孩子,也大一声小一声地笑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南北大炕放了两张桌子,在南炕的桌上旁边,爷爷奶奶坐在正位上,晓红的伯父和爸爸分坐两旁,接下来就是伯母,妈妈,还有堂叔堂婶,大姑姑和小姑姑,至于晚辈们,都坐在北炕的方桌旁边,大家团团围坐,屋子里面好不热闹。

席间,伯父和伯母在觥筹交错中,不停地和大家推杯换盏,可他们喝到肚子里面的酒水,全都是爸爸和妈妈的汗水,如果他们不来家里过年的话,这些酒喜宴菜,将是他们全家大半年的收入啊。孙晓红偷偷地瞄着伯父和伯母,见他们假得不能再假的面孔时,她心中升起了一股厌恶之情。

感情他们不是回来过年的,好像是故意回来扫荡似的。这样的亲戚有跟没有,有多大的区别。

“妈,伯父家里那么有钱,怎么会空着手回来看爷爷奶奶呀,他们也不怕爷爷奶奶生气吗?”晚饭后,人各自散开,一屋子的人都在陪伯父一家三口聊天,晓红来到厨房里,她一边帮妈妈洗碗,一边生气地问。

“大人的事儿,小孩子不要跟着掺和!他们在家里也呆不了几天,过了大年夜,他们就回去了,听妈的话,咱们啥都别说,不就是吃几顿饭吗,我和你爸好里好面都招待了,就让他们好里好面地走吧!”晓红妈小声地说着,她斜着眼睛,朝里屋瞄了一眼,又朝晓红摆了摆手,装做满不在乎的样子,示意晓红不要多说一句话。

“妈,你看!这一大屋子的人都在咱家白吃白喝,就咱们家里这条件,哪供得起呀!他们都这样,这明摆着是欺负人吗?他们走了,咱们家怎么办呢?”晓红攥着小手,朝里屋望了一眼,她刚要开口说话,突然看见堂婶把嘴巴凑到伯母的耳朵边,嘀嘀咕咕了半天,也不知道她们都说了些什么?待堂婶说完后,突然发现晓红正盯着她看,脸一红,把头转到了一边。

“她们到底是看人下菜碟,妈,你不用低声下气地伺候她们,她们一定是在背后说你的坏话呢。你这好心都被当成驴肝肺了,你看他们家一个一个的,都那么势利,那么嫌贫爱富,你跟我爸伺候得再好,他们的眼里根本就没有爷爷奶奶,也不把你和爸爸放在眼里,真是一群白眼狼!”

“我的小姑奶奶,你能不能小点儿声说话。这样是让他们听见了,你大娘还不得闹翻天呢!这孩子,你可别再添乱了,他们是啥人,我和你爸都清楚,这不也是为了哄你爷爷奶奶高兴吗?我看他们回来过年也就这一次了,还能指望有什么以后啊!”这种人,除了自私还是自私。其实,妈妈早都把他们一碗水看到底了,只不过是不想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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