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痴情错付入东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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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法人员作为正义使者,每一位在入行时都怀揣着一颗惩恶扬善的赤子之心。无论岁月的流逝会否磨平最初的棱角,无论社会的浮尘会否踢远当初的梦想,他们对罪案减少、凶徒落网的期待,却不曾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布国梁望着三角桌对面的韦世乐,清晰地撞进他双眸炯炯有神的目光里。

那目光与布国梁曾经无数次在莫敏儿眼里见过的如出一辙,当中带着一种清澈而强烈的情感,彷如黑洞一般,有种摄人心魄的气势。

据说,那种情感,叫做责任。维护法纪的责任,昭彰公平和正义的责任。

布国梁移开视线,生怕被韦世乐灼热的目光烫了眼睛。他下颔轻敛,声音低沉地说:“没错,我是没有不在场证据。但傅晚晨的死,是她应得的报应。”

他始终没有明确回答那段时间内的去向。

按照香港法律,疑点利益归于被告,即便事实已然清晰,嫌犯的态度也透露出他就是真凶的意味,警方依旧不能在公诉中有较大的胜诉把握。

最佳的结果,就是让他亲口承认。

韦世乐自然深谙此理,沉住心性,语气上扬地反问:“报应?难道是生为孖妹(双生姐妹)的报应?”

这一句杀手锏,果然成效显著。

“什么孖妹?!”徒然提高的音阶清楚地表现出布国梁震惊的内心,起伏不定的气息,是攻破最后一道防线的利剑。

“当然是莫敏儿与傅晚晨的关系,孖妹咯。”

一句言罢,他双臂交叉抄起,饶有兴致地欣赏对方面上的青红交加。

变色龙的体貌,观看起来妙极了。

“看布先生的样子,似乎不太相信我们警方。不过没关系,我们有鉴证科的DNA检测报告。”

他转过椅背,对着墙壁后面看不见的、监控室里的亲亲同事抛去一个媚眼。程小雨很快会意,捷豹一般扑向资料架,精准地抽出DNA对比图谱,以最快速度奔向了隔壁审讯室。

门被敲开,她有些气喘地说:“Happy  sir,你要的报告。”

“Nice.”

“不用谢!”一语既出,程小雨才意识到自己的口误。他根本,就没有以任何形式道谢。

尴尬的氛围只持续了两秒,而后她便主动地用行为化解了僵局。

“布先生,这是由著名的高级化验师Doc.  Tong检测的结果,她曾是港大的优秀毕业生,并且到波士顿大学进修后归国,她的化验结果可信度是很高的。”

移动到布国梁面前的签名彩色纸张,配上极其脱跳的女声,简直有种不愿信服就无法摆脱内心阴影的压力。

如果再配上韦世乐的补刀,效果更佳:

“嗯,这里还有一份我们的同事从莫敏儿出生医院的护士长那里求来的证据,也证明了她与傅晚晨的关系。”

回警署的路上,何礼贤争气而及时地发来了录音文件,刚好让韦世乐来得及在审问前下载完毕。

他调出那段语音,播放出一位中年妇女压抑的讲述:“当年我们医院出生的婴儿里,的确有一对孖女、其中一个进了保温箱的事情发生。至于间歇性精神病患者的莫太太,我也有一点印象,但是记的不是太清楚了。她女儿好像比孖女先出生了几天,因为先天不足、比预产期早产了近一个月,所以在出生后被送进了温箱……”

“……呃……那对孖女的情况我就记得比较清楚了,因为婴儿的头骨大于母亲的盆骨,加上体内羊水过少,只有正常人的大约二分之一,造成母亲难产而逝世。姐姐先出生,一切正常,妹妹却因为缺氧必须进温箱。当天那位妹妹就过世了,我们本来想告诉孩子的爸爸,但是看到他为太太的死涕泪满面,一直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她,所以心软了,最后决定隐瞒这个事实,告诉他从来只有一位女儿,身体各项指标都达标,很健康,希望可以减轻他的痛苦……”

“……正因为如此,我对这件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很多年,遇上有孖仔孖女出生,我都会回忆起来。我常常在想,我们当年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虽然当时的确让傅先生稍稍心宽,但是我们却剥夺了他对另一位女儿的知情权……”

“……当时我们医院人手不够,没有专职护士看管温箱,她们既要照顾病房内的产妇和待产妇,又要照看婴儿,实在忙不过来。可能因为这样,不小心把两位女孩的信息弄混了。过去了这么多年,医院已经拆了,我也无法为警官您查证这件事,所以我想,应该是我们误把莫姓女孩当成了傅家的细孖(小双),所以死的其实是莫家的孩子。傅先生原本有两位女儿膝下承欢,现在却变成了一位,对于这种事情的发生,我也感到深深的抱歉和自责。”

专业的法证报告,佐以知情人的口述,印证了一个不争的事实——莫敏儿与傅晚晨的确是一母双生。

双生儿原是由同一个受精卵分裂而来,拥有高度相似的遗传信息和外貌特征。

这单案件中涉及的这对,比起其他的小姐妹,更多了一层特殊的经历。妹妹被误认作姐姐,代替她受到仇家的伤害致死;姐姐又在两年多以后,因为妹妹的案件而遭遇谋杀身亡。

布国梁复杂的神情,显然是无法接受这个意料之外的信息。他原本以为,莫敏儿是莫可儿曾留在世上最亲的人,却原来,被他杀害那位,才是莫敏儿的血缘至亲。

程小雨轻轻地带上房门,离开了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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