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父与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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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汶听后,就欲起身,结果却没起得来,蹲太久,腿麻的跟根木头似的,于是对着警察小哥笑嘻嘻地说道:“哥,帮我个忙吧!”

警察小哥疑惑问道:“什么事儿啊?”

胡汶尴尬一笑,说道:“嘿嘿,腿麻了,就想让你拉我一把。”

小哥无语,极不情愿地伸出手。胡汶拉住小哥的手,另一只手撑住墙,使劲站了起来,然后提起自己的包,一瘸一拐的走了。

警察小哥看着胡汶的背影,暗叹“唉,现在的学生啊,不务正业,荒废学业。想当初自己都是大学了才第一次进的网吧,哪儿像现在?”

半个小时不到,胡汶终于走到了家门前,开门走进屋里。

屋里很乱,毕竟是缺个女人的屋,客厅里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胡乱放置的,沙发,茶几上什么臭鞋,破袜子之类的都是随便扔在上边。这些都是老头子的杰作了。各种家用电器倒是齐全,但也是好久未曾擦拭清理的样子。胡汶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些。

把变得又脏又臭的包随手就扔在了门后角落,关上大门后,胡汶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胡汶的房间与客厅相比,自是全然不同。书桌上的书,笔,灯,电脑,包括一些小的装饰物都摆放得井然有序,床上的被褥枕头也是整洁清新,地面一尘不染,哪怕是开着门的衣柜里,衣物收纳也是整整齐齐。

胡汶进房间里后,二话不说,直接倒头就睡,睡了个昏天黑地,看架势,绝对是雷打不动。

傍晚七点多钟,胡汶才又醒来。通宵上过网的人肯定都知道,这时醒来绝不是睡够了,要么是尿意袭来,要么就是肚饿难眠。胡汶这时则是两者兼备。

顶着布满血丝的红红双眼,胡汶跑到厕所撒了泡自认为有史以来最耗时的一泡尿。

出了厕所,虽然还能明显地感觉到身体里的倦意,胡汶却没有回床继续睡,虽然还是很困,但实在是饿得慌。

于是就到厨房里煮了碗面。

老头子是从来都不会想到在家里备些余粮的,不说也很少在家里吃饭,甚至睡觉都只是偶尔在家里睡,胡汶却总不会忘记购买米粮在家,因为自己确确实实称得上个宅男。

白水面里打个荷包蛋,就是胡汶的晚餐。从很久以前开始,胡汶就已经试着自己做饭了,却没有小说或者电视剧里那种一个人独自生活两年就能媲美大厨的天赋,只能算作无毒无害。

胡汶端着面来到客厅外的阳台上,胡汶家高居十八楼顶楼,阳台上刚好能毫无阻碍的放眼观望万家通明灯火。胡汶平时就经常在阳台上吹着凉风放空大脑看星星月亮。今晚黑云压城,星月隐蔽,所幸的是还有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可以算值得一观的不错景色。胡汶就着阑珊灯火,吃下了整碗色香味俱无的面。

碗筷放到一边,胡汶低头看向楼下。十八层楼,六七十米高,跳下去定然粉身碎骨。

胡汶想象着如果自己跳下去的画面,在地心引力作用下,加速度不断加快自己的下坠的速度,迎面的风也越来越急,地面在自己的视野里快速放大,在能看清砖缝里的蚂蚁的时候嘎然而止,摔成一滩烂泥,血溅三米。

胡汶想起了某本书上的话,人生像一颗流星,因为短暂,所以要绚丽多彩。

胡汶觉得自己的人生可能会更像跳楼,悄然无声的跳落,摔成一滩血泥,第二天早上保洁阿姨一清洗,谁会知道他曾经跳过?

身后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进来的是个中年男人。标配的背心,短裤,人字拖,多天没洗的乱发油光滑腻,脸上也是胡子拉碴,满脸倦意。

男子进门后看了一眼阳台上的胡汶,便自顾自的打开了电视,懒散地躺在脏乱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也不管屁股下坐的是内裤还是臭袜子。

这就是胡汶心里称之为老头子的父亲,一个可悲可叹的中年老男人。

胡汶也并没有打招呼,一声不吭的抬着碗进了厨房。花了些时间清洗碗筷,然后才又到客厅沙发上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电视上播的是新闻节目,正大放厥词地谈着什么九星连珠的天文的事儿。

胡汶摸不着头脑,他可不记得老头子什么时候有了看新闻的喜好,好奇地问了一句:“看这些做什么?”

老头子无奈的回答道:“没看见遥控器啊”

胡汶恍然大悟,难怪如此,继而又觉得无语,没看见就不能找找吗?

爷俩儿都没有再说话,安静的看电视里播了一条又一条新闻。好一会儿,老头子才有开口说道:“你在老街那边看见了死人?”

胡汶转过头来,问道:“你怎么知道?”老头子回答道:“今天有警察打电话过来告诉我的,还让我注意你的心里健康,怕你留下心理阴影”

打小老头子就没有管过自己,所以胡汶可不相信老头子会担心自己的什么狗屁心理健康,他可能更担心明天的牌友会不会迟到。

胡汶没有接话,也果然老头子有下话,老头子嘿嘿笑道:“知道那个老头儿是怎么死的吗?”

胡汶当然记得垃圾堆里的老头儿的死因,平淡地回答道:“饿死的”

老头子斜眼瞥了胡汶一眼,见胡汶面无表情,好似漠不关心,又道:“那死老头儿是前几年搬进老街的外来户,不是本地人,也没有本地户口,所以老街的拆迁赔的钱要少一大半儿,老头儿不干,就成了钉子户。拆迁公司的老板请来黑路子上的人,撺掇的老头儿的儿子吸毒,吸出一屁股的债。最后房子成别人的了,儿子被抓进戒毒所,老头儿没地方去,又没个认识的人,落得个饿死街头的结果”老头子完全是以讲故事的心态说完整段话,没有一点同情味道,也没有幸灾乐祸。

老头子是开茶楼的,平时去茶楼喝茶打牌的人三教九流各色各样都有,什么奇闻八卦都在茶楼里都有流传,这种本地城里的事儿肯定难逃其中。

胡汶听了这段故事,并没有圣母心爆表,最多比老头子好一点,有上那么一点怜悯。胡汶能大概预料到老头子要讲些什么了。

老头子转过头来,看着胡汶淡淡的说道:“胡汶,客观地说,我不欠你什么。反而是你欠我,因为你有半条命是我给的。养你这么大只是因为社会伦理道德的约束,不这样做就会被社会谴责。抛开伦理道德来讲,我更觉得这是一种投资,你以后都是要还的。”

这就是自己的父亲,并不像其他家庭那样,有着传说中伟大而又无私的父爱,把自己只是当作有着投入和产出的比较的投资。

但胡汶并没有反感这种说法,仔细思考的话,父亲给了自己一份爱,那你自己应该感恩,如果他不给,自己也并没有资格批评,更没有资格硬抢。

就像别人给了你一百块钱,你会感谢他的慷慨大方,如果不给,你也无话可说。

老头子衣兜里掏出包烟,取出一根点上,用力地吧唧两口,神情有些陶醉,随即又默默地递给胡汶一根,像久别重逢的老友。

胡汶是抽烟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那时闲来无聊,或是好奇,抽上了第一支,现在,也是染上了烟瘾。

接过来,点上,胡汶狠狠地扯了两口,吸的太猛,以至于嘴里发苦,劣质香烟就是这样的。

胡汶弹弹烟灰,嘿嘿地笑出了声,说道:“你没必要和我说这些,我自己能体会到。她不仅让你有了你的想法,也让我做了些思考,现在看来,我们其实想的都差不多”

老头子听后也嘿嘿的笑了两声,“她”就是别人眼里抛弃了家庭的坏女人,不过在现在的父子俩看来,她也只是有她自己的追求。

就好比坐公交,给老人让座,是会被夸的,如果不让,是会被骂的,但不让座真的是错的吗?至少父子俩都不会这样认为。!-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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