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惆怅此情难寄(一)(1 / 2)
正午时分,青荷池沼旁,芬芳庭院中,正是春日好时节,该榻上酣眠、或与友人语、或听诗客吟。
平素散漫的石家大郎石尉寒,此时却一反常态,弃了这良辰美景,脱了外袍和上衣,仅着一条宽大的裙裤,扎了个结实的马步,咬牙立在阳光下。
四月的日头虽然不算毒辣,但今日大晴,加之他这样光膀子站了很久,原本白如凝脂的肌 肤开始发红,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髻微微凌乱,几缕青丝被汗水浸湿,柔柔的粘在他的脸侧。
眼看着午膳时间即过,而他的双腿和身体已经瑟瑟发颤,旁边的下人小心翼翼说道:“公、公子,你……已经练了一个多时辰,不如……”
原本咬牙坚持的他立刻变了脸色,冷冷看了下人一眼。下人接受到他如利剑般的目光,嘴边的话戛然而止,连忙退出院子。
又过了一会,院中再次响起咚咚的脚步声,石尉寒的小厮阿奴一路小跑着走到他面前,微微一拜,道:“公子,高家七郎、谢家三郎,还有陈家六郎正在院外求见公子。”
石尉寒的马步扎得已经开始不稳,身体有摇摇欲坠之势,却还是不肯休息,蹙眉、喘气道:“不是说了……谁来也不见吗?”
“可是、可是……”
这时,一个较为清脆的男子声音响起,道:“尉寒真正不给我等脸面,这几日我们大小聚会你不去便也算了,亲自上门求见却也闭门不见,是何道理?难道,你是要与我等割袍断义不成?”
随着话落,三个身穿宽衫大袖、褒衣博带,头顶小冠的少年出现在石尉寒面前。这三人,正是阿奴口中的高家七郎高宣明、谢家三郎谢安然、陈家六郎陈继飞。
待看清石尉寒现下肌肤发红、气喘如牛、大汗涔涔的模样,高家七郎双眼圆睁,似白日撞鬼一般,大呼道:“尉寒,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糟践自己的一身白肤?难道不怕安然将你这京城第一美男的名号夺去吗?”
与高宣明同来的谢安然和陈继飞虽然没有说话,面上却也有掩饰不住的诧异。他们这些士族子弟平日里都很在乎仪表,其中以石尉寒最甚。他从来都是脸不施粉不出房门,衣不光鲜不见外人,为了令肌肤如美玉,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为何今日,已到午时,他不仅未在面上施粉,甚至还脱了衣服在烈日下暴晒?
石尉寒听到高宣明的话,感受到谢安然和陈继飞惊诧的目光,未作任何解释,只是咬牙站直身体,提起自己僵硬的双腿,尽量从容的走向一旁摆放汗巾和衣衫的椅子。
他先是拿起汗巾随便擦了擦身体,才披上衣衫,转向三人,若无其事的问道:“你们来找我可是有事?”
闻言,三人面面相觑。
最后,陈继飞忍不住问道:“尉寒,这几日你闭门不出,难道都是在家中自暴自弃吗?你何苦如此?那不过是个布衣女子,说话粗鄙,如何能够懂得你我这等贵人的事情?”
石尉寒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那日他在酒楼被人作画耻笑,当时这个陈继飞也是在场的。他知道,即便陈继飞现下不说,谢安然和高宣明怕也早已从别处将事情的始末了解了个透彻。
但是,陈继飞当面提起,无异于打了他一巴掌。他立时怒瞪向陈继飞,冷哼一声,道:“我的事情,还不劳你太原陈氏过问!”
他话落,陈继飞的面色变得惨白,陈家虽然是士族,可太原的陈氏却到底不是世族名门,平素里皆要仰仗石家这样的百年望族。如今,石尉寒特意强调他是太原陈家,无异于表明他低他一等,不配和他来往。
陈继飞面上又羞又恼,却到底不敢发作,只是讪讪一笑,不再开口。
见状,谢安然叹了一口气,道:“尉寒,你莫如此,继飞本是好意。”
“哼!”石尉寒冷哼一声,并不领情,又道:“以后你们无事莫要来找我,我忙得很!”
谢安然闻言也不生气,仿若将他当做孩子般看待,莞尔一笑,道:“怎的又说气话?是别人惹恼了你,你向我们发火也就罢了,但这样伤人的话还是莫要再说。”
石尉寒不再言语,径直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伸手拿了上面摆放好的糕点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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