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奈何明月照沟渠(一)(1 / 2)
身下的床不断颠簸,光影时明时暗,耳中充斥着令人厌烦的咯吱咯吱声。江子萱不安的蹙起眉头,烦躁得死死闭紧眼睛,令光滑的眼睑生出层层折子,
在这颠簸之中,她难免一阵头疼恶心,晕晕乎乎的想,这是怎么了?头真疼,身上也疼,手脚一点力气也没有。
莫不是,已经死了吧?
这样想着,一个温温热热的东西凑到她的嘴边,加了些力道压在她的唇上,她本能想抵抗,牙关咬紧。
随即,听到耳边传来温柔、低沉的男子声音,说道:“子萱,该吃药了,你已经睡了很久,怎么还不醒来呢?”
江子萱心里一紧,这是谢安然的声音!
她开始奋力挣扎,因着他的关怀而睁开眼睛,立时对上谢安然黑亮的眼眸,她涣散的瞳孔逐渐恢复焦距。
她试着张嘴,却感到头疼欲裂,难受的伸手欲按压脑袋……
谢安然发现她的意图,早她一步将大手按在了她太阳穴上,轻轻揉 捏起来。
谢安然的大手温暖而有力,指节上面的力度十分得当,江子萱阻塞的血脉在他的按压下瞬间被打通,她舒服的吐出一口浊气,后知后觉的发现此时身处马车之中。难怪昏睡之中,她总觉得天地都在晃动。
想来,该是在她昏迷时,众人已经启程前往京城。
不及她张嘴说话,又听耳边传来一女子的声音,道:“谢公子,还是由奴婢侍候小姐吧……”
闻言,江子萱转头,这才看到坐在马车车门边的春红。
她诧异,脱口便问道:“春红?你、你不是……在驿站里当、当差吗?怎的、怎的在这里?”
春红笑了笑,不着痕迹的挤到江子萱和谢安然之间,以身体作为屏障隔开了谢安然,十分自然的伸手为江子萱揉 捏着脑袋,而后慢条斯理的答道:“奴婢不是驿站的婢子,奴婢听命于将军。”
将军?是谢季才吗?
难道是谢安然为了照顾她,特意去求了谢季才,将春红这个丫头求来侍候她了?
江子萱扭头疑惑的看向谢安然,谢安然对着她温柔一笑,并没有解释春红的存在,而是话锋一转道:“子萱以后莫要再吓我了,你昏昏沉沉的睡了三天三夜,浑身烫得吓人还满嘴的胡话,着实吓人。”
闻言,江子萱一愣,三天三夜?她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
原本以为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没有想到竟然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再看向谢安然,这才发现他的眼眶泛黑,下巴上的胡渣青青一片,神情十分憔悴。
江子萱立即想到在林中遇险时,他一身光彩而来,将恐慌、无助的她救出。她的心怦然一动,轻轻推开为她揉 捏的春红,不管身上的酸疼,作势起身上前握他的手。
谢安然会意,主动握住了她的手,道:“子萱,你现下虽然好了,但是大病初愈,应该躺着静养才是。”
“辛苦你了……”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一颗心被柔柔 软软的东西满满占据,胀得她的心房犹如被风吹起的风帆,鼓鼓的,根本容不下其他东西,胀得她纵使用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此时的满足和欢乐。
但是,她言不由心。她的欢喜、她的感动,她对他的喜爱,她无法顺畅说出来。
因为她不善言语,因为她身有残缺,原本是件极为容易的事情,对她而言却是一生也无法实现的事情!
她见过许多眉飞色舞的妇人,也认识一些口若莲花的仕女,平素里,她是羡慕她们的,却因为她的才学和矜持不肯表露出来,亦不肯加以承认。只是一惯自欺欺人的想,她们纵使是吴侬软语,纵使是口若悬河,也不及她通古博今,更不及她有大贤为师。
但是,此刻,她再也无法否认她对其它女子的羡慕,她甚至想用一切的才学去换取舌灿莲花的口才,用犹如莺啼的声音告诉他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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