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奈何明月照沟渠(四)(1 / 2)
江子萱一路奔跑,风在她耳边呼呼咆哮,将她夺眶而出的眼泪席卷之后狠狠吹散,颗颗泪珠最后只能如银屑般撒下。她脑袋里纷纷杂杂,忘记了脸面和大体,只是想从谢安然身边逃离,其他的,一概没有想到。
“三娘?你去哪里了?为何慌慌张张?”
当她耳边传来兄长江邵乐的询问声,她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从南院哭泣着跑回了西院。这一路,该有多少人见到了她狼狈的模样?
她自小离家,跟随在丘聃身边,养成了坚强的性子,也养成了凡事藏在心里的习惯。方才会如此只是太过伤心,现下神智一恢复,便为哭泣的举动而赧然。
她下意识的扭头,伸手胡乱擦了擦脸颊,无错的看向江邵乐,答道:“无、无事,我、我睡不着,所以、所以出去走走……”
江邵乐面露狐疑之色,正欲张嘴询问,院门口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
江邵乐和江子萱同时扭头看去,便见到一脸焦急的谢安然,还有他身后头发凌乱的江月红。
江子萱脸色惨白,嘴唇颤抖,双拳在众人看不到的衣袖里面紧紧捏起,不等二人开口说话,她便跑进了自己的屋里,砰的一声,将门重重关上。
事情到了这一步,江邵乐心里已经有数,如猎豹般锐利的视线在谢安然和江月红的面上扫过,沉声道:“发生了何事,你二人谁能向我解释?”
江月红一贯敬畏江邵乐,接收到他的视线,不由怯怯的退了两步,退到了谢安然的身后。
见状,谢安然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两步,而后拱手对江邵乐一拜,道:“大郎,方才我与子萱有些误会,请容我先去向子萱说明,再回来向大郎解释。”
江邵乐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你们的事情我不清楚?”
谢安然一怔,久久不能回答。畏首畏尾的江月红一下冲到江邵乐面前,噗通一声跪在他的脚下,嘤嘤啼哭道:“大郎,大郎,你好生偏心!我与三娘,皆是你的妹妹,纵使我与你不同母,你也万不能如此厚此薄彼呀!我和安然相识在先,却不能得一个正妻的名分……”
说着,江月红的眼角滴下了晶莹泪滴,颇有几分梨花带雨的凄美。
偏生,江邵乐是个心狠之人,丝毫不为所动,冷哼一声,斥责道:“你大胆!不过是个庶出的身份,也配做正妻,也配与三娘攀比?”
闻言,江月红以袖拭泪的动作一僵,胆怯的双手撑地,重重叩拜道:“大郎教训得极是,是我痴心妄想了!但是大郎既然说到规矩,那我倒是可以与大郎理论一下……”
说到这里,江月红并没有直起身,头脸依旧埋在地上,声音却高昂起来,接着道:“早些年,大郎与父亲将我定为陪嫁三娘的媵妾,我纵使心内委屈,但是规矩如此,也无甚好说。如今,三娘既然与安然订婚,安然将来便也是我的夫婿,我与他亲近些,虽然于礼不合,却也在情理之中,大郎何故如此为难?”
她话落,轮到江邵乐哑口无言。
见状,她又再接再厉道:“今日之事,是我与安然不对,可也不能全然怪罪我们。以后,三娘是安然的正妻,要帮衬着他打理诸多事情,还要为他管理家事管束姬妾。三娘如此心胸,连自己的姐妹都容不下,难道还能容下他人?或者……”
江月红一顿,猛然抬首看向江邵乐,直视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问道:“……大郎是希望她落下一个善妒的骂名吗?”
“这……”江邵乐开始沉思,虽然不喜欢江月红,却也不能否认她的话。当世高门子弟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相较之下,谢安然已经算是洁身自好。
不等江邵乐做出反应,江月红已经自行站起身,道:“大郎,与其放纵三娘任性,让她将来背负善妒的骂名,不如趁着现下的机会,让我开导一下她!毕竟,我与她终究是血浓于水的姐妹!”
江邵乐沉吟片刻,道:“也好,你去见三娘吧!”说完,又对谢安然说道:“你随我来,我有话与你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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