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奈何明月照沟渠(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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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萱没有心思去辨他的神色,也没有心思听他的话语,一发现他放松了力道,忙运足了力气,猛的推了他一下,站起身来,如同惊慌的麋鹿,仓皇逃窜出了营帐。

在帐外等候多时的春红一见她出来,忙不迭迎了上去,小心唤她,却被她猛力一把狠狠摔在地上。

没有了阻碍,江子萱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红着双眼狂奔出军营。

她的身上,还有石尉寒的余温,尤其是被他的大掌紧紧握过的腰际,即便到了此刻也如蚁在上面爬一般。

这让她感到了羞耻和愤怒,她向来洁身自好,却被他如此羞辱。

她用尽力气狂奔,根本没有任何目标,脚下生风,只想着快点离开石尉寒,远离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

跑了好久,她渐渐没有了力气,脚下一软,被不知名的东西绊住,猛力扑向前方。

顿时,她双手掌心和双膝处传来火辣辣的痛楚,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可惜月光不够明亮,她只能凭感觉断定手掌被地上的沙粒和枯枝擦破。

她因此而清醒过来,意识到此番已经远离石尉寒所在的军营,也远离了驿站。

今夜圆月当空,却无法照亮大地,倒显出几分妖异和冷寂。江子萱看向前远处森然的大山,好似狰狞而不可莫测的鬼魅,不由生出几分惧意,忙不迭四处环顾,欲寻找回到驿站的路。

好在,她跟随丘聃的那些年,习得些天文地理之法,虽不能窥测天机、做成大事,但在夜间辨识方向倒也不难。

她很快找到驿站所在方向,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和酸软,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悠悠向驿站走去。

一路上,有惊无险,只是被几次怪异的声音吓到,却没有遇到食人的猛兽,晃晃悠悠半个多时辰,终于回到了驿站。

她迈步到驿站里,发现四周一片静谧,想来众人早已经安睡,没有人发现她不在客房中。即便是夜里看门的小厮,此刻也枕靠在门边,呼呼大睡。

这令她大大松了一口气,高悬的心也回到了原位,因为害怕别人看到她,下意识放轻了脚步,慢慢向着她所居住的院落走去。

她畏首畏尾的走到院门口,还来不及看清楚前路,不防忽然从院子里跑来一人。由于两人皆想不到深夜会有人在此,所以一下撞了个正着,江子萱身形瘦小许多,倏忽坐倒在地,‘啊’的叫出了声。

那人听到她声音,怔愣当场,试探问道:“子萱?是子萱吗?”

闻言,江子萱一震,吓得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嗫嚅道:“安、安然,你、你怎么在这里?不、不是说……丈夫……都住在营帐……”

问这话时,江子萱眼神闪躲,双眸溜溜,自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谢安然同样是手足无措,眼神似鼠。

说着,也不管谢安然的反应,她便又自说自话道:“你、你是来、来找我吗?我、我方才、方才……所以、所以……我只是,只是……”

江子萱满心满眼想的都是万不可被谢安然知道她今夜的遭遇,她是他未来的妻子,却被别的男子那般逼迫,于她是奇耻大辱,于他而言何尝不是?

可是,她从不曾撒过谎,越说越无法自圆其说,又思及今晚上的无助和恐惧,眼泪便无声掉了下来。

谢安然见她不再说话,扭头看去,借着月光,她脸颊上的泪滴莹莹发光,宛如珍珠,在朦胧夜里有种梨花带雨的凄美。

谢安然的心,怦的跳了一下,虽然这跳动有些不合时宜,他却无法忽略。

短暂怔愣之后,他终于恢复了镇定,忙不迭上前询问道:“子萱,莫哭,可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还是被什么人欺负了?无论是什么,都跟我说,我自会帮你……”

江子萱听到他轻柔的安慰,顿时颗颗泪滴成了娟娟溪流,汩汩从眼眶中流出,止也止不住。

她猛的扑到他的怀里,如同害怕被母亲抛弃的小兽,死死抓住他的衣襟,道:“安然……安然……安然……”

谢安然的手迟疑片刻之后举了出去,小心搂住她,拍了拍她的背,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子萱莫哭,莫哭……”

他不劝还好,一劝,她哭得更凶,好几次抽噎着,差点背过气去。

谢安然哄不住她,索性闭了嘴,间或为她拍打脊背顺气。

他这般的态度,让她安心,自然而然便将他当做最温柔、最可靠的存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子萱终于哭累,在谢安然怀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谢安然看着怀里的人,不由好笑,低下腰将她打横抱起,轻手轻脚送她回她所居住的房间。

他们就快要到她的门前,谢安然脚下的步子一凝,不可思议的看着阑珊灯光中冷笑着的女子,讪讪道:“月、月红……”

江月红站在长廊下,整个人散发着冷意,沉默半响之后,才漫不经心的扫了他怀里的江子萱一眼,道:“谢郎真是体贴,刚离开我,便又将三娘拥入怀了……”

说着,她一顿,好似十分体贴的摇摇头,笑道:“不过,没有关系,虽然她现下是我的妹妹,可以后却是我的姐姐,谢郎多疼爱她一些自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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