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奈何明月照沟渠(二十五)(2 / 2)
他掌上加了几分力道,沉声又问道:“你回答我,乔姨娘所说的话是你教的,还是她自作主张说的?”
“是……是我。”
闻言,石尉寒显然是诧异的,一双眼睛圆圆睁着,狐疑的打量她,好一会,方才感叹道:“看来,真是我浅薄无知了,竟然没有从你那苍劲有力的行书中看出亲真意切。我所看到的,仅仅是……”
他半响不说出下文,江子萱的心便被高高悬在空中,她甚至产生了一种感觉,好像他根本就知道她的打算,也知道巧儿送书法的事情。
思及此,她心慌不已,嗫嚅问道:“你……你能、能从我的字、字中看出什么?”
“我所看到的是……”石尉寒故作深沉停顿,忽然咧嘴笑开,说道:“……江家三娘果然才情无双,一幅《子衿》写得如游龙、似幻彩,真正做到了寓刚健于婀娜之中,行遒劲于婉媚之内,实在是令人佩服。”
闻言,江子萱松一口气,他终究是没有发现的。
只是,与此同时,她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闷闷的,郁结难消。
这样的感觉,让她有些心不在焉,马车停在高家门口,她被石尉寒拉着走了出去,她尚有些回不了神。
直到,前面传来江月红尖锐的声音。
“哎呀,三娘,你也来了呀!啧啧啧,还是和石家大郎一起来,真是好福气……”
江子萱循声望去,刚好见到与江月红同行的谢安然,对上谢安然那清隽的面容,她的手立即有了自己的意识般,迅速挣开石尉寒的大掌。
石尉寒手一空,转头斜睨她,眸中一凝,却并没有过多的表示,很快便若无其事的上前打招呼。
只是,出乎江子萱的意料,石尉寒不是与谢安然说话,也不看江月红,而是将视线转向谢安然身边一个个头矮小,身穿儒袍的小少年身上。
“公……公子,怎么得空出来了?”
那小少年面露激动之色,一把抓住了石尉寒交叠在一起的双手,喃喃道:“大郎,大郎,你还记得我吗?”
石尉寒笑着颔首,却是不动神色的将手避开,答:“公子龙章凤姿,我自然记得。”
这一幕实在是奇怪,奇怪得本来因为看到谢安然而慌乱不已的江子萱也不由开始打量那个泪水盈盈的少年。
丘聃教她画技之时曾说,画者必然有慧眼,否则无法捕捉万物的神韵。十年下来,江子萱未必有慧眼,可也练就一副好眼力,一下便看出了那少年耳垂上面的耳洞。
她心下诧异,难道这是个女子,可为何要做男子打扮,又为何会与谢安然在一起?
看石尉寒对她的态度,此人身份应该不低。
沉思中,对方已经用不善的目光看向了她,道:“你便是那个口吃无才,还失了贞洁的江家三娘吗?”
江子萱一愣,脸上烧红一片,口吃之事被人当面提及,她如同被人扇了一记耳光,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以何为反驳。
几乎在那女子话落的同时,江子萱用余光看到,谢安然伸手拉了拉那女子的衣袖,只是被对方一下拂开了。
而石尉寒,则重新握住她的手,握得那般紧,紧得她的手开始发疼。
但是这一次,说不清楚原因,她没有试图去挣脱他。
石尉寒扫了侧耳聆听他们对话的众人一眼,最后将视线落在那女扮男装的女子身上,冷冷笑道:“长笙公子当真是久居房中,见识鄙薄,不识有才之人。容我引荐一下,此乃才情无双的江家三娘,可不是什么无才之人,公子莫要认错人了。”
江子萱一震,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石尉寒对她的维护,让她身体为之一暖。
“大郎为何如此偏帮?我哪里认错人了?”
石尉寒的神色,越加冷凝。
“大郎怎么不说话?要不我们问问大家,方才我可有说错话?”说着,那女子嚷嚷开,道:“谢安然,江月红,还有你,你们都给我说说看,我说的话可有错?众所周知,江家三娘口吃无才,前些时日还遭了……”
“住口!”石尉寒怒喝,握着江子萱的手依旧没有松开,道:“公子何故如此无知?口吃不过是不善言谈而已,实乃寻常小事,与无才并无干系。”
“小事?口吃怎么会是小事?分明是顽疾!”
“自然是小事,便如同公子矮小一般,只是小事一桩!只要不介意,只要心胸广阔,其实又有什么影响?倒是公子如此在意,难道也认为自己的矮小是顽疾不成?”
“你……哼!”被石尉寒提及她个头矮小之事,那女子脸露羞恼之色,一顿足,拔腿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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