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拔剑四顾心茫然(二十六)(1 / 2)
心知现下自己又成了京城中仕女和贵妇的议论话题,江子萱不愿意满足人们的好奇,不愿意成为众人眼中的可怜虫,更不愿意遭受这样那样的奚落,索性闭门不出,便是连六疾馆里的事情也是交给了下人去打理。
她在房中细细阅读丘聃所记的手札,那里面有丘聃的所思所感,也有很多知识的讲解,内容涉及之广怕是能称之为全书。
这些年来,但凡她心里不痛快,她便会去细细品味手札里的内容,好似老师还在她的身旁,开导她的思想。
此番她读的,乃是丘公所记的各地人文地理。几日下来,她的心境趋于平和,也生出一些向往,不如就此离去,如同老师那般走遍五湖四海,虽没有亲人在身边嘘寒问暖,却也逍遥自在。
这样的主意一旦在她心里落下,不需要她精心灌溉,便开始滋生蔓延,最后牢牢占据了她的心。
她想起,自己口吃的毛病得到了治愈,该是归还胡世然香片的时候了。待这事做完,她便一走了之,没有了她,江家不会再受公子岩左右,江邵乐也不必再为难。
此念一生,她便迫不及待的拿了香片出门。
经过打听,江子萱知道,胡世然出身并不高,只是石家的一个幕僚而已,上次之所以能够得到机会出席江家的宴会,全因石启复对他的器重。现下,他并没有能力购置宅院,而是居住在石府后侧的一个小院子里。
江子萱避开了石家大门前的主道,从侧面绕着到了胡世然所居住的地方。那院子干净整洁,却并不大,江子萱站在门口已经对里面的布局一目了然,是个四合的格局。
因为没有看门的下人,也不见院中有其他人在,江子萱只能站在门口高声问道:“先生?先生可在家?我是江三娘,特来先生府中拜访。”
她话落,正屋的门被推开,胡世然身穿一件白色宽袖大衫施施然走了出来。看到她,他露出爽朗笑容,道:“原来是江三小姐,快,快请坐。”
许是为了避男女之嫌,胡世然并不请她到屋里坐,直接坐在了院中的石桌旁。
江子萱倒也不在意,坐下之后,便直说来意。
“先生,我此番来,是特意感谢先生的,先生妙手回春,我的顽疾好了。”
闻言,胡世然一愣,似想不到她会好得如此快,喃喃道:“这法子,对你倒真是管用,尉寒这小子……”
“先生说什么?”
胡世然回神,看向她,拱手道:“恭喜恭喜,这下三小姐再无怯懦的理由了。”
江子萱微微笑了一下,拿出一个锦盒递到胡世然面前。
“此乃先生的香片,如今我完璧归赵,再次谢过先生。”
她的神态颇为郑重,胡世然却看也不看香片一眼,道:“既然三小姐病好了,这香片也没有了用处,三小姐不如自己留着做个纪念。”
江子萱惊,连忙推脱,道:“这如何使得?如此贵重的东西,三娘借用许久已经感到不安,若是将它据为己有,三娘实难承受。”
“哈哈哈……”她话落,胡世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笑得江子萱莫名其妙。
好一会,他方才止住了笑,喘 息说道:“三小姐难当真以为世上有能够根治百病的至宝吗?”
江子萱一头雾水,下意识看向锦盒,想到自己口吃已经得治,遂肯定的反问:“难道,这香片不是吗?”
“当然不是!”胡世然说着,伸手去打开锦盒,指着那香片说道:“这样的东西,不过是烹煮时的辅料,常见得很!”
“怎、怎么可能?”
见江子萱惊讶不已,胡世然一副了然神色,继续道:“三小姐从不入厨房,自然不识得此物,稍后找个厨子一问,三小姐便知道胡某所说的是否属实了。”
“可、可你当初明明说它是千金难求的至宝,而且我的口吃已经好了。若它真是寻常的东西,怎么会有如此的效果?”
胡世然再次笑了起来,语重心长道:“当初我已经说过,三小姐口吃的毛病全因心中的怯懦,而非身体的顽疾。所以,三小姐需要的是信心和胆量,不是劳什子的良药。而这天下至宝的说法,刚好给了三小姐足够的信心和勇气,让三小姐以为只要含着它,你的病便会慢慢好转,让你以为只要你勤加练习,早晚你能流利说话。你五岁之前本就能够正常说话,五岁之后不过是被吓到了而已,所以你的病,是心病!有道是心病还需心药医,所欠缺的也是心药。所谓的天下至宝之说,正是一味心药!”
顿时,江子萱如同醍醐灌顶,久久不能说话。原来,她一直是个怯懦的人,即便她跟随老师学了不少知识,即便她可以靠着自己生存,终究还是逃不开怯懦二字。
好一会,她方才站起身,对胡世然深深一拜,道:“听君一席话,胜多十年书,请先生受小女子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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