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多情却被无情恼(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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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养几日,江子萱背上的伤口逐渐结痂,她开始下床走动。与下人一谈,惊讶得知,她所在的是石尉寒的院子,住的也是他的主屋。而石尉寒,则搬到了她对面的房中。

也不知道是石尉寒刻意隐瞒了她的存在,还是石启复夫妇刻意装作不知道她在府里养伤,石府上下,除了一个照顾她的小丫鬟和石尉寒,她就没有见过别人。关于此事,石尉寒不愿意提及,她也不多问,事实上,她心里正因为能够与石尉寒安安静静的相处而感到窃喜。

可这欢喜,到底还是偷来的,每日只要石尉寒一离开,她的心里又开始难受。

今日因为军中有事,石尉寒大早就出了府,她吃过早膳闲来无事,在小丫鬟的撺掇下,前往石尉寒的书房中找些书以消磨时间。

当她看到桌案上的纸墨笔砚,右手不自觉的痒痒,心里更是痒痒。有个声音,不断的催促着她,拿起笔来试试吧,十年的付出与辛酸,不可就此付之东流。或许,她的伤势,并不像大夫所说的那般悲观。

想要提笔书画的念头,起初只是一个小虫蚁,轻轻啃咬着她的心,带来不重却难以忽视的痛感,这感觉一点一点积累,到了最后,她终于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渴望。

想着,她将小丫鬟遣了出去,说她看书时不愿意旁人打扰。小丫鬟为她斟了茶,又抬了两碟小点,便听命退下。

屋里只剩下江子萱一个人,她激动而又恐慌的准备磨墨。当她的右手碰触到墨锭,整个人连带着手腕开始颤抖。

她试了几次,才吃力将墨锭拿在手里。

说是拿,其实是捧才对,墨锭躺靠在她的手心,五指并未花费什么力气。若是仅凭借五个手指头的握力,根本无法固定住墨锭。

饶是如此,她的手掌还是忍不住颤抖,抖得如暴风中的残叶,一点也不受她控制。光是这个动作,就已经让她大汗淋漓,谈何磨墨?

她眼神微黯,眼中生出一股不服输的倔强神情,咬了牙,改而用左手磨墨,并且不断鼓励自己,磨墨用左手其实无碍,只要右手还能提笔书画,一切皆没有关系。

等待墨汁磨好,因为左手不惯,她的罗裙上面被墨汁污了几处。她浑然不在意,用右手去握笔,一不小心牵动了骨头,疼得她抽吸冷气。

遂,她伸出左手将笔递到右手里,猛然发现,右手的虎口处软绵绵的,莫说是写字,就是握紧毛笔,她恐怕也是办不到的。

可她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更不敢想自己从此不能再作书画会怎么样。她一遍一遍的试,甚至于不管被白布和木板夹住的手臂,自虐般的握笔再握笔。

咣当一声,毛笔落在了地上,她的希望如同毫尖,被残酷而冰冷的现实撞击得变了形,没有了原本的锐利和锋芒。

刹那,她的眼睛悄然滴落,十年的辛苦,抵不过一遭的厄运!无论她愿不愿意承认,她从此就只是个废人而已。

她茫茫然站在桌案前,没有了傍身的技能,她就如同失去了长久以来的信念,刹那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更不知道她活在这世上的意义为何。

她想得最多的,是她的老师,是这些时日大家对她的肯定和赞誉。老师曾说,有朝一日,人们会因为她的才能,她的品行,而诚心接纳她,忘记她的缺点和不足。

如今,丘聃所教给她的书法画技,她已经不能再用,别人给她的肯定和赞誉,她也更不配再享有。纵使她口吃好了,又有何用呢?

她没有才华,还拿什么让别人去喜欢的她,去接受她?

她沮丧不已,若是可以,她宁愿一辈子做个哑女,一辈子遭人排挤,也不愿意做个手不能提的废人!

午饭时分,石尉寒从军营赶回来,进到书房时,看到的就是江子萱满面泪水、目光绝望的样子。

刹那,他的心痛如刀绞,再看向她脚底的毛笔,不用问,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她重拾希望。事实上,他心里的恐慌比她更甚,就是曾经被困益州,三军无粮,他也不曾如此无助。

他只能凭着一腔的热血和关怀,上前一把将她拥到怀里。

“三娘,三娘……”

他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用低沉而心疼的声音,在她耳边一遍一遍的唤她的名字。

默默流泪片刻后,她终于有了反应,抬首看他,对上那充满怜惜的眸子,她紧紧抓住了他,大声哭出了声。

“呜呜呜……大郎,我的手,我的手废了,我成了废人……我成了废人……呜呜……”

石尉寒将她抱得更紧,原是先伸手为她擦拭泪水,可看她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他心神一动,在大脑有意识之前,他已经俯首在她脸上舔舐起来。

他的舌头,触及她的肌肤,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她的眼泪流得更凶,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呆呆傻傻的看着他。

“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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