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多情却被无情恼(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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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岩走了几步,发现江子萱没有跟上,回首一看,见她满脸沉重的站在原地,好像行差踏错的罪犯,悔之唯恐不及的模样。

他低低笑了两声,眼中闪出黠光,悠悠走回她身边,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道:“三娘在想什么,为何不动?是不是不愿意再见到你的父亲?”

江子萱回神,心里正是惊涛汹涌,却不敢有所表示,胡乱答道:“我见这里十分特别,所以忍不住驻足观看。”

“哪里特别?”

江子萱一愣,眼睛往略显斑驳的墙上瞥去,随口道:“这墙壁看着似红非红,明明是普通的石墙却有几分鸡血玉石的感觉。”

公子岩笑,附和说:“三娘好眼力,这墙壁确实发红,若不是灯光昏暗,只怕看上去会更加红。只是,绝不是什么鸡血玉,而是血。犯人的血!”

说着,他一顿,颇为自豪的指了指最暗红的那一个角落,道:“这个地方的红色最深,沾上的血也最多。我记得有一个月,总共有十多个人因为受不了严刑,挣开绳索后选择在这里撞死了!”

此话一出,江子萱浑身僵硬,时逢乱世,四处游走的她已经看过太多的生死,可当面对这幽暗的地牢,牢中沉重的死亡气息,还有公子岩那不以为然的表情时,她下意识想要逃出去,更不敢抬头去看血迹斑斑的墙角。

公子岩忽然伸手抓住了她,吓得她浑身一颤。

见状,他得意洋洋,好像调皮的孩童,眉飞色舞的说道:“三娘可是害怕了?若是害怕,以后便跟在我的身边,只要在我的身边,你绝对不会遭遇那些犯人所遭遇的事情!”

犯人?江子萱冷笑,他私设的地牢里,关押的自然是他的敌人,哪里有犯人一说?那些被逼死在这里的人,未必是坏人,却一定是不顺他意的人!

她挣了挣,想要摆脱他的手,他却不为所动。

公子岩这一刻并不计较她的态度,他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宠溺和纵容,连带着手上也很温柔的牵着她往前走,道:“我们还是快些吧,不然你的父亲该等急了!”

听到他说她的父亲,江子萱这才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压下心里不舒服的感觉,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

转了几个弯,经过几间牢房,看见几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后,公子岩终于带着江子萱到了关押她父亲的地方。

不得不说,比起其他人来,公子岩极为优待江闵,不仅没有对他动刑,还给了他高床软枕。江子萱的眼睛扫视牢房一周,最后定格在桌子上放着的碗碟上,里面还盛放着鲜美的肉块和浓汤,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的父亲并没有进食,碗筷摆放整齐,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

面朝墙壁侧卧的江闵许是感到有人到来,漫不经心的一回头,看到是她,不由大喜,可看到她身边的公子岩时,他面上的喜悦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狐疑、愤怒和惧怕。

江子萱默默打量面前的父亲,发现他的双鬓上竟然染了些白霜,不由鼻头一酸。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她过去纵使再埋怨他,这一刻也全然没有了这些情绪,徒留下心疼和酸涩。

“爹,我来看你了!”

江闵缓缓坐了起来,面色从容,轻轻咳了一声之后,答道:“不敢,不敢!老夫犹记得当初你为三万担粮食便不认老夫,扬言说从此后与我江家再无关系。既无关系,这一声爹,老夫实在是受不起!”

江子萱千想万想,绝想不到江闵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样。她愣愣站在原地,有羞愧、后悔和埋怨,更多的却是难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倒是一旁的公子岩,似乎有心做和事老,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难过,对江闵说道:“江公此言过了!牙齿和舌头还会打架,更何况是父女?三娘生性倔强,受了委屈难免说些赌气的话,不过她说过后并不会往心里去,恐怕早已经忘记自己的气话,江公何必与她计较?再说,知道江公出事后,她心急如焚,特意找我哀求,只为见江公一面。她如此孝顺,江公该高兴才是!作何反要埋怨她?”

他话落,江闵面色更沉,瞳孔急缩,显然不领情,冷哼一声,道:“老夫不要她看,她从哪里来自可以往哪里去,管老夫的事情做什么?”

随着江闵话落,牢房里的气氛变得凝重。好一会,公子岩忽然哈哈哈笑了起来。

他笑得实在是莫名其妙,江子萱和江闵同时盯着他看,他自顾自的笑,笑得前俯后仰,差点要笑岔气。

好一会,见他没有停止的意思,江子萱终于忍不住问道:“公子笑什么?”

“哈哈哈哈……”闻言,公子岩看向江子萱,眼角挂着泪滴,笑意不减,答道:“我笑江公明明是个慈父,却非要做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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