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多情却被无情恼(十六)(1 / 2)
眼看江子萱那双无辜的眼眸中出现了对他的警惕和畏惧,杀她的心思全然从公子岩的心里消失,其他情绪又纷纷杂杂涌上他的心头,说不清楚其中滋味,只是让他郁闷难纾。
他一向以为,生为皇家子嗣,要么畏惧他人,要么被人畏惧。他要做命运的主宰者,自然不愿意仰望别人,所以他要天下人都畏惧他。
以前没有意识到,近来他方才隐隐约约有所体会,男人的生命中不仅需要他人的畏惧,还需要一些别的东西——他一直以来都缺少的东西。
尤其是现下,面对畏惧他却也防备他的江子萱,他这样的感觉最为强烈。他希望江子萱能被他所降服,听从他的安排,可他更希望她能发自内心的追随他,就像她对石尉寒那样。
他有些后悔方才要置她于死地的举动,可是他高傲惯了,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脸面去赔礼道歉。而江子萱的一再后退显然激怒了他,暴戾的情绪逐渐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令他十分想将她那双该死的眼眸剐下来,然后再由他亲手换上一对能讨他欢喜的。
想着,他下意识向她靠近,其实自己也很清楚,这样的想法不过是想法而已,他只是想要用一种方式将自己放到她的眼里而已。
眼看着他不断靠近自己,江子萱几欲逃跑,可是她的理智到底还是占据上风,她害怕一旦她离开,她的父兄将受到非人的待遇。
她深吸一口气,在原地站定,尽量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镇定又真诚,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公子鸿鹄之志,着实令三娘佩服,世家阀门权力过大,确实不利于天下长治久安,公子所想也确实是为国为民。但三娘以为,治国当因时因地制宜。当今天下,最大的祸害不是世家阀门,而是胡人鞑虏。公子一味对付世家,对付大郎,可有想过,天下正需要他们,万民正需要他们?”
她微微停顿,又接着道:“而大郎正是高门子弟中的楷模,若是公子能够成全我与他,岂不是一桩利人利已的美事?”
听江子萱说到这里,公子岩眯起了眼睛,故意忽视她最后一句话,低低说道:“你见解倒是独特,可却忘记了,胡人如此猖獗,正是因为士族权力膨胀,皇权被架空所致!我若是不釜底抽薪,怎能稳定政局,若不能稳定政局,谈何驱除鞑虏?”
公子岩的固执,令江子萱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似乎在他看来,只要解决了京城中有名望的士族,皇家的权力便重新能够回来,驱除鞑虏便指日可望。
她心里暗暗叹气,公子岩是皇家子嗣中最出色的一个,对天下的看法竟然还没有她这个小女子来得全面……
公子岩看她不语,再看向她白嫩脖颈上面被他悄悄弄上去的吻痕和他掐捏所致的青紫手指印,他心里生出不忍,尽量放缓了神色,轻言细语说道:“三娘,我知道你不能理解我的许多做法,也知道你心里偏帮石尉寒……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与他到底谁才是强者,等到我实现了心里所想,才能让你心服口服。”
江子萱不再与他争辩,她的本意只是想缓解他与石尉寒之间的矛盾,想说服他放过江家,竟然毫无功效,她便也知趣闭了嘴。
公子岩再靠近她,视线再次落到她的脖颈上面,情不自禁伸手摸向那青紫色的手指印,却被她一下闪了过去。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好一会,方才悻悻收了回来,道:“我一会命御医为你配药,你脖颈上面的痕迹很快就会消除……”
江子萱听出他求解的意思,也不欲纠缠此事,正要感谢,却听到门外传来哒哒的马蹄声,还有下人们乱糟糟的喊叫。
她和公子岩不由同时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石将军,石将军,你不能呀……”
伴随着下人们的尖声喊叫,石尉寒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闯了进来。东宫虽然不比内宫,可规矩也十分多,其中一条更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东宫门前百官下马。可是这个石尉寒实在是大胆,竟然明目张胆的骑马闯了进来。如此做法,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莫说是江子萱,便是公子岩也呆若木鸡,愣愣看着他。
只见他一身铠甲,英姿飒爽,身下马驰如霹雳,转眼之间就到了他们的面前。公子岩这时才看清楚,石尉寒身下的马儿竟然是黄金瞳、碧玉蹄,闻名天下的五花骢。
因为这马,公子岩更加憎恨石尉寒,石尉寒奉诏回京的路上,意外得了一匹五花骢,这个消息在京城不胫而走,陛下也曾开口询问此事,更有皇族人暗示他将马儿献给朝廷,却被他一一搪塞。
不想,石尉寒竟然将五花骢留给了自己用!
一个臣子,出身纵使再高贵,怎么能够如此藐视皇族?
公子岩的牙关紧咬,不及他有所反应,石尉寒已经迅速弯腰,长臂一伸,将他身边的江子萱抱上了马背,抱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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