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多情却被无情恼(二十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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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上双眉几乎要打结,咬牙切齿说道:“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自己看吧!”

说着,今上用力一掷,那书信飘飘忽忽的落到了他的脚下。

石尉寒从容上前,弯腰将书信拾了起来,匆匆看了一边,放声大笑起来。

今上见他笑,顿感莫名其妙,问道:“你笑什么?朕可识得你的笔记,难道你还想要抵赖不成?”

“哈哈哈哈……”石尉寒还在笑,边笑边将书信双手呈递给太后,道:“请太后过目,看看这封陷害臣的书信是否可笑!”

太后狐疑,将信接过去一看,面露沉重神色,视线在石尉寒和公子岩两人之间游移不定。好一会,方才开口问道:“岩,你说这书信是石将军所写?”

公子岩挑眉,答:“正是!”

“何以肯定?”

“信乃是被御林军意外截获,笔记又是出自石尉寒的手,难道还不足以确定是他所写的东西?”

今上见太后如此问,不由生出疑惑,道:“母后难道以为此事有蹊跷?”

太后点了点头,答:“哀家身为一介女流,自然不知道国家大事。但是,哀家自幼学习圣人之道,深知为人子女应尽的孝道,也深知石将军是孝顺之人。可这书信连番提到他父亲石启复的名讳,哀家见他平时说话尚且会避开父母名讳,书信怎么会如此大逆不道呢?”

闻言,今上一怔,忙从太后手里将那书信重新接过去,大声念道:“耶律将军,往昔失信于尊下,实感惭愧。今日‘复’又厚颜提笔,欲与将军再做交易,为保将军一路顺利,届时我将命令部下开‘启’城门关卡,让将军一路畅行。石尉寒奉上。”

今上念完,皇后惊道:“这信里先有‘复’字,又有‘启’字,本宫记得石公名讳正是此二字吧!”

公子旭附和:“母后所言不错,这两字皆犯了石公的讳,想来是有人故意陷害石将军,他绝不是这种毫无孝义可言,胡乱提及父母名讳的人!”

太后与皇后娘娘皆颔首,显然是同意了公子旭的话,而下面站着的大臣们,也是纷纷应和。

情势急转,公子岩的脸色变得难看,他心里冷冷笑,只怪自己当初大意,没有细细琢磨信里的内容,也怪他错估了石尉寒,以为他是孝义之人,万不会用这样的伎俩。

仔细想来,公子岩觉得自己的以为实在是可笑,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对于久经沙场的石尉寒来说,牺牲一些人的性命都是无所谓的,何况只是用自己父亲的名讳做一下文章?石尉寒,早已经不是迂腐的读书人,也不是没有雄才伟略的纨绔子弟!

公子旭抓住这个时机,一下扑到今上的脚下,哭诉道:“父皇,父皇,你要为皇兄讨回公道呀,他死得好惨……”

公子旭本就受了重伤,他这一扑,一下扯到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很快,包扎他伤口的白布便被鲜血浸红。

皇后娘娘也跟着哭了起来,只是她哭诉的对象并不是今上,而是太后。

“母后,母后,妾身命好苦!早年一直不能生养,妾身心里苦闷异常,幸得陛下垂怜,许妾身将桓儿带在身边抚养。虽然后来有了旭儿,可在妾身的心里,桓儿便是妾身所出。可现下,我养了他二十年,说没就没了……都道人生有三悲,这其中一个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呀……呜呜呜……”

皇后说得实在是哀戚,字语之间全是为人父母的无奈,绝口不提朝堂大事,这让太后和今上全然找不到责备她的借口,更无法回避她的请求。

公子旭也跟着哭,哭他早逝的皇兄,哭他虽为皇子却要时时刻刻担心同宗的加害,哭他是无能之人不能手刃仇人。

在这吵杂的哭闹声中,今上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最后无奈的看了公子岩一眼,问道:“朕问你,你那书信到底从何而来?”

公子岩明白今上的意思,他这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开脱,只要自己能将事情说出来,他定会法外开恩。

可是,事情的真相他是万万不能说的,即便明知道自己中了石尉寒的计,即便这书信真的出自石尉寒的手,他也无话可说!

他不能说这一切是他的安排,更不能说书信是他诱哄着石尉寒写下的。

他闭了闭眼睛,跪在地上道:“父皇,这书信是御林军意外截获!当时,儿臣以为事关重大,刻不容缓,便擅自调兵前往捉拿石将军……如今想来,定是有心人有意挑起我与石将军之间的争斗!”

公子岩的辩解实在是苍白,殿中没有几个人会相信他。但,只要今上对他有一丝不忍,他的话便足够让今上犹豫。他现下唯一能依靠的,便是今上平日里对他的重视。

果然,他话落之后,今上喃喃道:“如此说来,此事倒真不能草率决定!”

一句话,给了公子岩希望,让公子旭眼中含恨。

皇后哪里能依,连连大叫道:“桓儿,桓儿,你可是在天上看着?可是死不瞑目?”

站在下方的王公大臣纷纷跪地,道:“陛下,太子私自调兵,弑杀手足,实乃大逆不道,请陛下主持公道!”

今上面色时青时白,看向太后,哪知道一向偏帮公子岩的太后,此时正不满公子岩捏造信件之事,冷声道:“陛下,哀家是女流之辈,朝廷大事不便插手。但是有句话,希望陛下记住: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今上面有沉重之色,半响才道:“来人呀,传朕旨意,太子擅自调兵,误杀手足,有失贤德,即日起令他在东宫面壁思过,不等踏出东宫半步。”

公子岩一言不发,拜伏在地。

皇后脸上露出狠色,道:“陛下,桓儿失去的是性命,旭儿也因此受了重伤,陛下对太子的责罚,是不是太过轻了?”

殿下站着的王公大臣,大多是昨晚受石尉寒相邀的人,自然目睹了事情的经过,不由七嘴八舌说道:“陛下,请三思,太子擅自调兵,不念手足之情,其心可诛呀!”

“陛下,太子失德,难当大任呀!”

“父皇,请为皇兄讨回一个公道。”

……

今上叹了口气,他本是有心袒护公子旭,可他犯了众怒,若是不严惩,恐怕难以服众。

思忖片刻,今上开口道:“传旨,太子失德,今废除其储君之位,即日起未得朕许可,不得跨出东宫半步!”

听到公子岩被废,虽然与皇后所想的差了些,她倒也不再闹,而公子旭随即便停止了哭泣,众人齐齐山呼陛下英明。

唯有石尉寒心里不好受,这一局,看似他赢了,其实只有他知道,公子岩没有满盘皆输,只要今上对公子岩的器重仍在,公子岩尚有翻身的余地。而他,却是输了个彻底,从江邵乐倒在书房中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输了,输在了公子岩的心狠和毒辣上面。

他和江子萱之间,怕是难以回到过去,至于将来,更是灰蒙蒙的一片,令人想起来就只感觉到无望。

他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便是,瞒住江子萱,将江邵乐死在他书房的事情瞒下来。最好能够瞒到她为他生儿育女之后,瞒到地老天荒。

这般想着,他已经随着众人退出了万寿宫。

公子旭欢喜的走到他面前,道:“大郎,此番多谢大郎了!明日我设宴庆贺,请大郎一定要来!”

石尉寒眼睛斜睨公子旭身上的鲜血,淡淡回答:“公子言重了,此时说庆贺还言之过早!”

“哦?”

“上谕说得含糊,虽然废除了太子的位置,却并未责令他搬出东宫,恐怕还会有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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