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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好?”窦章狐疑地看着他。

黄良激灵了一下,“皇贵妃病逝。”这混账竟然想套他的话!简直可恶至极!

“德妃病了这么多年,病逝不是在意料之中吗?”窦章没打算就这么作罢,哪怕他很清楚就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这老东西也绝不会说些什么,“陛下什么时候对一个丢在一边不闻不问这么多年的妃子上心到这个地步?”

这是今年最大的笑话!

黄良傻了才会继续跟他磨叽下去,“世子爷还是快些进去吧,不管陛下因何不快,但这是事实,若是世子爷让陛下等久了,陛下大发雷霆……”

“这不正合了黄公公的意了?”窦章嗤笑。

黄良忙道:“世子爷这是什么话?”

“人话。”窦章说了个冷笑话。

黄良掐死他的心都有了,这混账!“世子爷便别为难奴才了,这些日子陛下心情不好,奴才已经累得够呛……”

“黄公公是在抱怨陛下难伺候?”

“奴才……”

“黄公公难道不知道每一次陛下见了我都会动怒的吗?这不是推着我去死?”

黄良额上都冒出冷汗了,“世子爷,奴才……”

“还不滚进来!”里头传来了皇帝的怒吼。

黄良顿时挺直了腰板,笑呵呵地道:“世子爷,请吧。”

窦章冷笑一声,“看来黄公公真得很恨我。”

“奴才岂敢?”有本事你就别进去!

窦章笑道:“敢不敢和想不想是两回事,不过我想要我死的多得是,黄公公估计得排队了。”

黄良笑着不说话了。

“况且,我这人什么都不怎么样,就是命硬。”窦章笑道。

“呵呵。”

窦章起步走了进去。

这宫殿并不大,虽然离太后住的慈安宫很近,但在后宫中也算是属于偏远的区域了,先帝的妃嫔哪怕是尊贵如太后,也都是要退居二线荣养,这片都是给太妃们住的,不过这间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住人了,里头的院子杂草丛生,到处都是破败的景象。

皇帝来这里做什么?

又把他叫来做什么?

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吗?

皇帝没在屋子里头,就在院子那已经布满了尘土的石桌旁坐着,没让人收拾,就这么不讲究地坐着。

窦章心里更是狐疑了,“臣参见陛下。”

“在外面磨叽什么?!”皇帝心情的确是很不好,非但脸色阴沉沉的,说出来的话也是,“朕还会要了你的命?”

窦章抬头,“陛下不觉得这地方很适合杀人毁尸吗?”

皇帝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那双眼睛里头有着已经刻入了骨子里的威严和深沉,似乎还压抑着其他情绪。

窦章警觉起来,虽然他也不认为皇帝将他召来这里是为了让他死的无声无息,但是眼前这情形明显不对劲!

他看着他的眼神……

什么感觉说不上来,但一定不对劲!

“不知陛下召臣来所为何事?”

皇帝合上了双眼,那只放在布满灰尘和落叶的石桌上的手似乎紧绷了一下,尔后,睁开眼睛,已然一切恢复如常,“没事就不能叫你来了?”

窦章:“……”

可以!

你是皇帝怎么不可以?!

“黄公公说陛下今日为了皇贵妃离世而心情不好。”

外面没进来但是却竖着耳朵听着的黄公公听到这话,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混账!

他是上辈子和他有仇是不是?!

“怎么?朕就不能心情不好?”皇帝的语气轻缓,像是只是在找人来聊天一般。

窦章说道:“陛下是天子,自然想如何便如何。”

皇帝气息陡然变了。

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窦章对皇帝这种喜怒无常也早已习以为常了,恭恭敬敬地跪下来请罪,“陛下息怒。”

皇帝没说话。

窦章便继续跪着。

僵持了许久,皇帝才打破了死寂,“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重华宫。”窦章说道。

皇帝看着他。

那眼神又一次让窦章心头一震,“陛下,臣一向直来直去,陛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哪怕是让臣喋血于此,臣也……”

“你也会领命?”皇帝嗤笑。

窦章肃然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先拉上朕垫背?”皇帝继续道。

窦章笑了,“陛下还真的了解臣。”

“你以为朕真的不会动你!?”

窦章笑道:“在陛下面前,所有人都不过是蝼蚁,臣无德无能更是蝼蚁中的蝼蚁……”

“行了吧你!”皇帝厌烦地道,可这语气却是那般的亲近,“起来!”

窦章恭敬不如从命,“谢陛下。”

“过来!”皇帝又道。

窦章看了看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还要过去?

“还不过来?!”皇帝斥道。

窦章只好过去,走上前两步,离他也不过两三步的距离。

“朕是洪水猛兽吗?!”

窦章真的是又刷新了对皇帝的认识,若不是知道他的本事,他甚至会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被偷换了,“陛下说笑了。”

“那就站过来!”皇帝继续道,“别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

窦章:“……”

抬起了脚又走近了两步。

皇帝站起了身来。

窦章戒备更深。

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气息的变化。

哀伤?

为何是哀伤?

因何哀伤?

他到底意欲何为?!

皇帝什么也没说,甚至什么也没说,只是站着和他面对面的对视着,那双威严深沉的眸子里头翻滚着复杂的情绪,他盯着他看着,似乎想要确定什么,又似乎在缅怀什么,而最终,全部归于死寂和哀伤。

“陛下……”

皇帝抬起了头,慢慢的落到了他的肩膀上,一下一下地拍着,很是沉重,尔后,什么也没说便越过了他,走了。

走了。

就这么走了!

莫名其妙地将他叫来,就这么走了!

区区一个德妃就将他的脑子弄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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