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It's a Beautiful Day(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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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啦。”恺撒在笔记本上划掉“全聚德烤鸭店”这一条,他已经划掉了十几条,诺诺喜欢逛街的东方广场、诺诺喜欢吃包子的鼎泰丰、诺诺喜欢喝下午茶的昆仑饭店、诺诺喜欢投喂熊猫的动物园、诺诺喜欢看电影的ume……可哪里都没有诺诺。

                minicooper的涡轮增压引擎发出轰鸣声,恺撒去向了下一个目的地。他一点都不着急,在这个漂亮的秋天开车跑在路上,让人觉得只要去找,最后总能找到。

                楚子航站在试衣镜前打量镜中的自己,带帽的绒衫让他看起来有点小孩气,白色的运动鞋更显得幼齿,可除了这一身他就只有一套纯黑色的西装,穿着那一身去夏弥家拜访的话,更像是参加葬礼,或者像一枚cia的特工……他试着把自己的头发梳得更整齐一点,但幼稚依然没有改变。

                笔记本硬盘嗡嗡地高速运转,距离计算结束还有六个小时,窗外阳光灿烂,也许有些闲暇出去买一身新衣服。他想。

                芬格尔发出猪一样快乐的哼哼,在床上打了个滚。

                “哎哟哎哟,别捏我的腰,痒啊痒啊!”薯片妞趴在按摩床上吱哇乱叫。她的脸埋在按摩床上的洞里,不方便回头看。

                这spa的前半段一直都舒舒服服的,可不知道按摩师吃错什么药了,后半段都冲着她的痒痒肉下手。可怜她那些小心藏起来、很少跟人说起的痒痒肉啊。

                酒德麻衣一边冲旁边的按摩师比鬼脸,一边对浑身抹满精油的薯片妞上下其手。隔壁的按摩床上已经空了,两个按摩师都无奈地闲在一旁。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这个坏人!”薯片妞恍然大悟,翻身坐起,冲着酒德麻衣饿虎扑食。

                于是泰式风情的按摩室里,缥缈绵密的水沉香烟中,曼妙修长的女孩们裹着浴巾奔逃和投掷毛巾,越过按摩床越过烟雾越过水汽腾腾的大浴桶,按摩师们看着那些姣好的曲线因为奔跑和跳跃而舒展开来,美得让人想起敦煌飞天的壁画。

                此刻窗外西山叶黄,随风倾落如雪。

                夏弥拎着大包小包,在翻飞的落叶中跑过。楼道里弥漫着烧煮晚饭的香气,她鞋跟留下的声音好像一支轻快的音乐。

                “我回来啦!”她推开门,大声说。

                回答她的是风吹着树叶的哗哗声,阳光扑面而来,在背后拉出修长的影子。

                这是2010年的秋天,那些被选择人有的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有的知道了,却还不愿意服从。那时候北京的天空还晴朗,阳光温暖,仿佛一切阴影都不足以抹去这份平安快乐。

                一切都应该还有机会,一切都应该还来得及,所有糟糕的结果都还能改变,在命运的轮盘没有最终停下之前。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犹豫什么诶,你要是和恺撒举行婚礼我还可以去当你的伴娘,你看这样也许能捎带着撮合我和伴郎,听起来就非常合理!”苏茜从北美发来的短信。

                “喂,你是已经放弃楚少了么?”诺诺回复。

                “你听过《爱情买卖》没有?”

                “那首……农业重金属风的歌?”诺诺一愣,那首喜气洋洋烂大街的歌似乎不是苏茜的菜。

                “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的爱。”

                “有点难过诶,妞儿,我一直觉得楚子航跟你必定是一对儿的……”诺诺默默地读着那句歌词,心里好像有酸楚的液体流淌出来。好孤独啊,原来这么烂大街的歌词也可以念白得那么伤心,仿佛能感觉到苏茜那枯槁的语调。

                “所以珍惜你和恺撒啰,他真的蛮好的,只是有点二,但是,谁小时候喜欢的不是那种二二的男孩呢?只有这种货会在你楼下敲着饭盆大声喊我爱你啊,还会叫他的兄弟们一起来敲饭盆。好吧,你家恺撒不用敲饭盆,他会雇一支交响乐团在你的窗下演奏,站在升降机上一身白色西装抱着血红的玫瑰升到你的窗前,二不兮兮地跟你说,公主就算你没有长发公主那么长的头发给我当绳索,我也可以把你从女巫的城堡上救走,来吧,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了。这样的二货不是很可爱么?”

                “可我不是长发公主是女巫诶。”

                “那么他就是魔王啰,魔王配女巫,他会为你变成任何样子的。这就是一个二货的爱吧?上午制图课,我上课去了,别担心你的闺蜜,现在我这里是早晨九点,暖和的阳光照在我身上,让我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是苏茜的最后一条短信,跟着一个欠欠的笑脸。

                北美中部时间的早晨九点,北京时间是夜里九点,颐和园里面一片漆黑,游人都已经散去了。夜色里只剩下长廊上的灯光,像是一条沉睡在昆明湖边的龙,它的鳞片闪着微光。颐和园太大了,不像别的公园可以清场,如果游客玩到深夜,守门大爷会给留一扇小边门。但是晚上这里安静得叫人战栗,想想当年慈禧老佛爷晚上住在这里,又没有咸丰皇帝暖脚丫,想必也是很孤单的,难怪会怪里怪气的。诺诺以前听说颐和园的守夜人深夜里看见穿着旗人衣服的女人们在长廊上走过,手捧香炉和水盆……她还蛮期待的。

                她已经喝到第六罐啤酒了,可是没有任何穿着旗装的女人来跟她搭话,她蹦到了一块水中的石头上坐着,脱掉袜子,用脚踢着冰冷的湖水。

                她回想自己生日那天和路明非在山顶冷泉旁泡脚,他准备用沾满芥末酱的手帕叠一只手帕船,当作给她的生日礼物……也许那个晚上的独处也让路明非误解了吧?其实那天晚上她有点赌气,学院被入侵,恺撒立刻热血沸腾,指挥学生会的蕾丝白裙少女团就冲了出去,完全没有理会那天晚上是她的生日。她把手机放在岩石上,就是想看看在她出生时刻到来之前,恺撒会不会记得打电话来。

                结果恺撒完全忽略了这个时间点……当然这委实不能怪恺撒,他当时正和酒德麻衣玩“音乐结束就拔枪对射”的游戏。

                不止一个人说过诺诺是个太过傲娇的女孩,太在意别人是不是喜欢自己,多喜欢自己,一切都是围绕着自己想的。其实是因为她心里很害怕,总希望生命里最终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个人会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不会消失不见,更不会背叛,就像一个港湾一样可以容纳自己,让自己偶尔胡闹偶尔发呆。其实她不是什么乐观的人,她心里隐隐约约觉得将来一定会有很糟糕的事情在等着自己,无可逃避,她只是希望自己勇敢一些,希望有人帮她。

                说起来那天晚上有人送了她漫天的烟花作为礼物,看着忽然亮起来的夜空眼泪不由自主地就落了下来。恺撒说不是他送的,他准备给诺诺的礼物其实是一件梵克雅宝出品的宝石马赛克胸针。其实她流泪不是因为烟花太美了,而是因为那种“永远在你背后的幕布里看着你”的感觉,因为有了那个人你可以什么都不害怕。那种沉默寡言的强大,让人不由得安心。

                她觉得自己的生活里应该是有那么一个人藏在幕后的,常常能感觉他在自己身边,只是永远找不到他。

                只有一次她感觉那个人就要出现在她身边了,就是在三峡的水下,她能感觉到那种围绕着她的、强大莫名的力量,完全把她笼罩。她擅长侧写却描绘不出那个人的面目,但绝不是路明非,那个人跟路明非的气场完全不同,霸道而凶狠,在她受伤的时候飙射出凌厉的怒气,像是父亲或者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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