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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部们看着张洞为难的模样,憋的是满脸通红,想笑,却又在徐子林的肃穆之下不敢笑。

韩烽咳嗽了两声,“上啊,战场上掉了脑袋也不过碗大个疤,你张洞连死都不怕,就是写个字而已,怕个球。”

“是!”

此时此刻,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烈。

张洞的右手颤抖着,接过徐子林递过来的碎土砖,喉咙狠狠地上下滚动了两下,开始努力的在那块石板上刻画。

“人,一撇一捺,一生一死,一长一短,是而为人。”徐子林在一旁提醒着。

可就是这冷的人心里发寒的时节,张洞的脑袋上已经开始冒着冷汗,他发誓,就是上战场杀鬼子的时候也绝没有此刻这么煎熬、为难,小小的土砖在石板上刻画,却像是拖动着千斤重的大锤,举步为艰。

终于咬着牙把这个“人”字写完了,张洞一把丢下土砖,擦了擦满脑门子的冷汗,呵呵地笑道:“也没那么难嘛!”

徐子林的脸色铁青:“张连长,你看看你写的这是什么字?一撇一捺就成人,简简单单的道理,你这个“人”字呢?这一撇和一捺歪歪扭扭的像是豆芽一样也就算了,中间还分得这么开,我早就说过了这一撇一捺是要挨在一起的,它就像是人的两条腿,你的两条腿可以分开几米远吗?”

张洞:……

土屋里,短暂的沉默之后,和尚忍不住喷了,不小心呛到自己,剧烈的咳嗽起来。

韩烽的脸皮子抽的厉害,紧紧的咬着腮帮,就当是啥事儿也没有听到,没有看到。

干部们已经在浑身抖动中前合后仰,要不是害怕张连长拿着大刀砍自己,估计早就笑出猪声来。

张洞垂头丧气道:“政委,我就说,我压根儿不是学文化的料。”

徐子林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自古以来严师出高徒,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团长跟着我学习的时候,我该骂他照样骂他。

你这就是态度问题,我教过的学生有不少,其中是泥腿子身份的同样不少,你不是我教过最笨的,可是我教过态度最差的,把这个字回去给我写五十遍,我不管你写在哪儿,明天拿给我检查。”

先生徐子林发飙了,张洞再不敢多话,老老实实地垂着脑袋应了声。

教训完张洞,所有的干部们更加的老实了。

徐子林继续道:“中国汉字还有另外一个特点,细,每个字都是有笔画的,两个字可能笔画稍微变化,意思和读音立马也都变了。

比如我教给大家的这个“人”字,是一撇长一捺短,挨在一起就是“人”,可我现在再给大家写另一个字,恰恰和人字相反,是一撇短一捺长,那这个字读什么呢?读“入”。”

徐子林开始给干部们介绍“入”字写法的寓意。

“人”和“入”子教完之后,徐子林又陆续教了三个同样是两笔画的字,“十”、“了”、“丁”。

可是徐子林还是太高估像张洞这些打小就从来没有接触过读书写字的文盲了,这几个字在他看来再简单不过,可是到了一众干部眼中,却是十分的晦涩。

两堂课上完,干部们一个个摇头晃脑地离开了土屋,眸子里却尽是茫然,仿佛前脚刚刚踏出土的门,后脚就把学的这些字全给忘到脑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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