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晋江正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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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芳若身为侯府嫡女,  自幼被娇养长大,爹娘宠护,兄长们也都很礼让她。

        平日那身被保养得细腻如雪的肌肤,  不小心地被桌角磕了一下,  卫氏都要心疼半天。

        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沈沅这个泼妇竟然上来就要打她的脸!

        杜芳若强自让自己平静,  不想失了平素端庄得体的仪态,便用纤手捂着蜇痛的面颊,冷声质问沈沅:“国公夫人,  你也太跋扈了些,  冤枉人不说,  竟还上来就打我的脸。你这是在仗着镇国公的权势,  肆意地欺辱我这个弱女子吗?”

        沈沅身着一袭湖蓝色的大袖对襟衫,就那般亭亭地站在假山旁,大有一种古典的温娴雅静气质。

        美人儿现下端得是副疏离的冷美人姿态,在瞧着杜芳若那气得瑟瑟发抖的模样后,那弯精致描绘的拂烟眉复又颦了几分。

        杜芳若原本是想用这番话再度激怒沈沅。

        可沈沅只缄默地,冷冷地看了她半晌。

        沈沅这副模样,登时让杜芳若生出了一种,  使出了全部的气力,  想打人一拳,  却扑了个空的憋闷之感。

        杜芳若有些失了阵脚,复又将声音抬高了些,复道:“这里可是留远侯府!”

        沈沅唇角微勾,待杜芳若说罢,也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

        杜芳若也不知为何,分明身前的女子体态很是纤瘦,但此时此刻的她,  却没来由地对这样咄咄逼人的沈沅生出了畏惧的心思。

        沈沅这时方才幽幽开口,道:“杜姑娘,当年你父亲未承袭爵位,在扬州外任时,你还在你娘的肚子里。扬州当地的许多事情,你都不清楚。你去问问你母亲,知不知道唐家曾经收养了一个还在襁褓中的义女?”

        说罢,又淡淡地瞥了眼面露惊诧的蓁蓁,继续用一种特别笃定的口吻又道:“燕世子的爱妾是我的义妹,你设计辱我的义妹,我打你个巴掌都算轻的了。”

        杜芳若蓦地怔住了。

        她知道母亲是在扬州生下的她,等她出生后不久,先侯爷的大房嫡子因病去世,如今的留远

        侯,亦是他的父亲这才被陛下的一道旨意传诏回京,并承袭了爵位。

        蓁蓁到底是不是唐家的义女,杜芳若并不清楚。

        可瞧着沈沅对她如此保护的模样,便觉这二人的关系也定是不一般的。

        她原是想,尉迟靖和蓁蓁在京师皆是人生地不熟的,沈沅同蓁蓁之间也是泛泛之交。

        却没成想,这个贱人的身后竟是多了这么大的一个靠山!

        杜芳若悻悻地提裙,一脸泣容地跑回了花厅处,想要同卫氏好好地告一番状。

        女眷们多数都离了宴,卫氏则若有所思地坐在主位上。

        得见杜芳若归来,卫氏的面色亦沉了几分,适才她便猜出,这件事是杜芳若在背后动的手脚。

        她在做事之前,竟是未同她商量,还让这么些个夫人小姐的看了场笑话。

        卫氏刚要训斥杜芳若,却瞧见了女儿右颊上那道泛红的指印。

        “脸是怎么回事?”

        杜芳若委屈兮兮地道:“国公…国公夫人她打了女儿一巴掌……”

        卫氏面色大骇,惊得甚至从圈椅处站了起来,仍不确信地又问了遍:“国公夫人?她打了你?”

        ——“是我打的。”

        沈沅这时也回到了花厅处,蓁蓁却没跟着她一块儿过来。

        卫氏原想着,等沈沅出去寻找蓁蓁时,两个人八成就会一并离府了。

        但沈沅既是又折返回了这花厅处,那卫氏便要同她好好地说道说道,她凭什么打她的宝贝女儿。

        杜芳若这时已然压低着声音,将沈沅说蓁蓁是她义妹的事,同卫氏嘀咕了一遍。

        卫氏蹙起了眉毛,唐家在扬州府地位煊赫,但是唐文彬到底收养没收养过什么义女,她也不清楚。

        沈沅进了厅内后,便随意地择了个就近的圈椅坐定。

        现如今的她,完全不似从前。

        从前的她,虽身份贵重,但气场上或多或少会有些压不住大场面。

        都说夫妻间在一起生活得久了,难免会受到对方的影响。

        卫氏瞧着沈沅现在的某些方面,就越来越像内阁的那位首辅大人,愈来愈有那种强势凌厉,

        甚至是跋扈的劲儿了。

        单单地坐在那处,就能让人无端地生出些许的畏惧来。

        卫氏清了清嗓子后,还算平静地对沈沅道:“芳若虽无意间招惹到了国公夫人的义妹,可她都是出于好心,夫人怎能上来就打人,还是照着女儿家最娇嫩的脸颊来打。都是爹生娘养的,夫人日后若有了女儿,还在府上就被外来的女眷打了个巴掌,夫人又该怎么想?”

        卫氏说的话还算客气,沈沅却没有软下任何的姿态,只冷声道:“侯夫人说的对,都是爹生娘养的,你女儿能凭空在那么些人的面,污蔑我义妹是窑姐儿,我为何就不能替我妹妹教训她一顿?这世道于女子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名节。杜姑娘这么做,是要逼我妹妹去死啊。我打她一个巴掌,没对她做别的,都是看在您和留远侯的面子上。”

        杜芳若听着沈沅字字铿锵的话,恨得咬牙切齿,又幽幽地道了句:“本来就是窑姐儿,还不让人说。”

        沈沅听罢,立即侧首睨了杜芳若一言。

        卫氏也示意杜芳若不要再继续讲下去。

        沈沅的这一席话,立即就让卫氏和杜芳若处于了下乘,再者杜芳若那句适才的那句气话,也完全暴露了她就是在故意地陷害蓁姨娘。

        形势逆转。

        现下,倒成了留远侯府该给沈沅一个交代了。

        卫氏叹了口气后,又问:“国公夫人既是又回到了花厅处,想必不只是想要同我和芳若表达怒意,您…想让我们怎么做?”

        沈沅回道:“咱们今日,也打开天窗说亮话。蓁姨娘这事儿,就是杜姑娘惹出来的。”

        “姑娘,我也想问你一句。”

        沈沅复又眸色灼灼地看向了杜芳若。

        杜芳若有意地避着沈沅审视的视线,却听她接着道:“你这么做,等燕世子从滇境回来,得知了一切后,他会怎么看你?把蓁姨娘的名声搞坏,你又能得到什么好?”

        杜芳若咬住了唇瓣,没有回她的话。

        “堂堂一个藩王世子的妾室,竟是在贵府受到了如此的污蔑和折辱,这事儿若传出去,贵府的名声也不会好听

        。侯夫人,就算是为了你家侯爷和杜姑娘的名声,你也得对外澄清,今日是有人故意寻衅滋事,污蔑了姨娘。”

        话说到这处,沈沅也被碧梧搀扶着,从圈椅处站了起来,又道:“若是谣言仍未止息,我既是身为姨娘的义姐,也自是要同世子好好地说道说道今日发生的这件事。”

        言罢,又仪态淑雅地对着侯夫人福了一平礼。

        “侯夫人,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也该告辞了。”

        等沈沅离开了花厅后,杜芳若还未来得及同卫氏诉苦,便被卫氏斥责道:“把那牙婆寻来认亲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在背后指使的?”

        母亲的这声恫吓让杜芳若打了个趔趄。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便已是以另一种方式承认了此事。

        “胡闹!”

        卫氏复又厉声训斥着杜芳若,却见蒋婆子这时也回到了花厅处。

        卫氏冷声问道:“蒋婆子,你适才做什么去了?”

        蒋婆子故作镇静地回道:“奴婢…奴婢将那凭空污人清白的牙婆给打发走了。”

        卫氏听着蒋婆子同她的解释,忽又觉得,跪在地上垂首哭泣的杜芳若,竟是和蒋婆子的眉眼有几番相似。

        心跳蓦地一顿。

        卫氏无法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因为她适才突然生出的疑虑,而产生的错觉。

        卫氏复又稳了稳心神,待微微眯眸,再度仔细地看了看二人的容貌后,卫氏的心中却是愈发地慌乱。

        那个被她强自压下的念头,终是再抑制不住,亦清晰地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她那么宠爱的,那么引以为傲的芳若,很有可能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而她的亲生女儿,很有可能就是适才,那被芳若口口声声骂成是窑姐儿的女人。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蓁姨娘毕竟不是她养大的,卫氏的所有舐犊之情,却都倾注到了杜芳若的身上。

        这么些年了,这种感情是很难被轻易割舍的。

        思及此,卫氏长长地叹了口气,待阖上了双眸后,便语气沉重地道:“蒋婆子,你先把大姑娘带回去。

        ”

        “是。”

        等杜芳若被蒋婆子从花厅处带走后,卫氏方才捂着泛着悸颤的心口,将侯府的管事唤了过来:“适才的那个牙婆应当并未走远,你记得避着蒋婆子和大姑娘,将她再寻回来。”

        等沈沅出了侯府后,时已至黄昏。

        沈沅乘上了马车后,蓁蓁不发一言地坐在了她的身侧,眼眸中,也全然没了平素的奕奕神采。

        知道蓁蓁心情低落,沈沅也只是将纤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无声地给予着她安慰。

        半晌,蓁蓁方才开口道:“沅儿,谢谢你。”

        沈沅淡哂着回道:“见你被人那样欺辱,我怎能不管呢?”

        蓁蓁垂了垂眼睫,眸底的淡淡幽怨,也转变成了下定决心的坚决。

        “我不想再做他的妾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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