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前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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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她知晓此事后的反应,他掌心都渗出了汗。

        太子大惊之下就下意识抬头,入目的就是面前女人那张与他表姐足有五分相似的面容。不过与表姐的明艳相比,面前的女人则更多的是温婉与沉静,周身气质温柔如水,让人见了倒是容易心生亲近。

        她似也怔住了,消瘦的面容带着些羸弱的苍白,怔怔看他一会后,眸中带着复杂难辨难的神色。

        他又忍不住去看他父皇,见到的却是父皇那无比难看的面色。

        几乎刹那他就猛然回了魂,后背泛起冷汗的同时,他已颤着膝盖跪下,出口的声音不知是僵还是抖:“拜见……母亲。”

        “太子,你先与你母亲说会话。”

        太子恍惚中听他父皇沉声说着。他就下意识的应了,待反应过来抬起头来,就见他父皇已经大步走远了,不知是有何急事,步履匆匆,颇有些急切。

        太子就起了身。他忍不住抬眸打量面前的女人,眸中的惊震在散去之后,只余猜忌与敌意。

        什么人能做一朝太子的母亲?无非两种,一是生母,二是皇后。

        他生母早已故去,那就只剩其后一种的可能了。

        难道他父皇是想要另立这个女人为后,将他表姐取而代之?

        她要做皇后,那她表姐……

        他脸色刷的下白了,这一刻他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头朝他父皇的方向望去。于是,那不知被下达了何命令的禁卫统领,肃穆点头后,手摸剑柄方向而去的肃杀身影,就这般直直落入他惊恐的眸中。

        此时恰好他父皇转了身,朝他们的方向看来,在触及他惊恐尤甚的眸光后,他父皇那略显狭长的眸子眯了眯,挟着凛冽的寒光冷冷盯他一瞬,带了无声的警告。

        林苑感到面前人的恐惧,有些狐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入眼的却是晋滁朝她看来的含笑眸光。

        “走吧,舟车劳顿你也累了,早些回宫,你也好早些歇着。”

        他几步过来将她轻轻揽过,带她踩着地上红绸,小心翼翼护着她往前方马车的方向而去。

        林苑还想回头去看那在原地发颤的太子,却被他的身体有意无意挡住,遂只能转了头,暗自在心中揣测几番。

        “父皇!”

        在眼见他们二人就要步上马车之际,太子那对他表姐的担忧压过了对他父皇的恐惧,终是颤声唤住了他父皇。

        晋滁的脸色转冷,刚要继续扶她上马车,却听身后又传来太子的声音:“父皇刚说她是儿臣的母亲,可儿臣不是有母亲吗?”

        话已出口,太子似豁上去了,不等前面人训斥就急忙将后面的话讲完:“表……母后不是在坤宁宫吗?父亲为何偏又说这女子是儿臣的母亲,着实令儿臣糊涂……”

        “住口!”晋滁猛地回头,面色骇人:“简直一派胡言!来人,速将太子捂了嘴,拖下去!”

        “儿臣没有胡言!母后待父皇素来敬重,她没有犯任何过错,父皇怎能轻易废后!”

        在禁卫军来拖走他前,他终于挣扎着快速将话讲完。

        说完后他满怀希望的朝文武百官的方向殷切望去,期望他们能为他表姐进言,对他父皇施压,从而让他父皇得以改变主意。

        文武百官却是惊骇莫名,如何也不明白怎么刚还好端端的天家父子,突然就反目成仇了?还有圣上竟是想要废后?要另立这来历不明的女子为后?简直不可思议!

        有臣子是想要进谏的,可圣上这些年积威日深,他们着实有些打怵。尤其是此刻圣上面色难看,满目肃寒,看得他们心头微微凛然,谁也不敢做那先出头的鸟。

        被捂了嘴拖下去的太子急得呜呜出声,死死盯着那些大臣们,几乎目眦欲裂。

        他们为何不出声,为何不劝谏!

        他们等得,他表姐可如何等得?

        “等等。”林苑推拒了他搀扶她上马车的动作,望向那被拖得远去的太子,抿抿唇低声道:“能否别这般对他?他是一朝太子,纵是言行有何不妥,却也不能当着文武大臣的面扫他的威信。”

        晋滁心头猛地一突。

        刚他情急之下忽略了对太子的态度,她是不是对此心生了不满?她会如何想他,可是会以为这些年他苛待了她儿,因为他是个心肠狠毒的父亲?

        “你……立皇后了?”见他闻言面色大变,她忙继续道:“这有什么,没什么不妥当的,我觉得挺好的,回宫后还会有人陪着赏花喝茶,便不会觉得闷了。”

        她的说辞却未令他难看的面色改善分毫。

        “我没有碰她们,一个也没有。”

        他手掌抓着她的肩背,力道不控的加重,他漆黑的双眸紧紧锁住她的,不放过她所有的情绪:“你信不信我?”

        林苑忍住肩背上传来的疼痛,对着他咄咄的逼视,她也不敢闪躲,依旧看着他温声道:“我从来都是信你的。我理解的,你也不过让她们进宫来协助处理公务,毕竟皇宫那么大,这样那样的事情诸多,总要有人来处理才是。”

        他眸光里的凛冽渐渐散去,那藏匿于平静表象下的疯意,也在她温柔的话语中顷刻皆散了。

        “阿苑理解我就好。先上车罢,之后我与你细说。”

        扶她上车之后,他招来一禁军压低声嘱咐了一番。

        既然瞒不住了,那就与她好生解释一番罢,其他的,便就不节外生枝了。

        上车之前,他冷冷朝太子的方向扫了眼。

        太子此刻的目光却紧紧随着那禁卫离去的方向而去,意识到他表姐大概有了生机,他差点喜极而泣。

        他不知刚那女人与他父皇说了什么,但一定是那女人的话,方让他父皇改变了主意。

        他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从有记忆起,他还从未见过哪个女人能对父皇影响这般深,深到可以令他父皇改变主意的。别说改变他父皇的主意,就算活生生的靠近他父皇,都只怕难。

        正失神间,他突然感到有股视线似落在他的身上,猛地回头不悦的看过去,却见一面容俊秀的少年正目光复杂的远远看着他。

        见他视线扫来,那少年就仓促移开了目光。可他此刻却因那少年的容貌,而震惊不已。

        这是……那女人的儿子??

        她连儿子都有了,而且儿子还这般大了!

        那他父皇竟还这般迷恋?简直,难以置信。

        马车上,晋滁犹豫再三,终是有些难以启齿的将立韩芳为后的事说了出来。

        他不得不说,有太子在,这事瞒不住的。

        与其让她从旁人嘴里听了这事,倒不如他自己来说。

        林苑的微垂了眸光,双手微微发抖,有几瞬几乎要控制不住的扬手扇他。

        “阿苑,我没碰她一根手指头,你要信我阿苑!”他急急解释,躬身将头垂低,试图与她的视线对上,以此看清她此刻眸底的情绪,“我真的只是将她当做侄女来养,不信你进宫后召她过来问问,这些年我是如何待她的?打她进宫我未曾再见她一面,只将她养在宫中,锦衣玉食的供着,奴仆伺候着,没亏待她分毫,比之公主也不差些什么。阿苑,你信我阿苑,我没有对不住你,更没有对不住她!你一定要信我,阿苑。”

        “我如何不信你。”

        她的声音依旧温软,终于如他所愿抬了眼帘,与他焦急的眸光对视:“芳姐儿是个好孩子,偏摊上那么个混不吝父亲,这些年若不是你相护,她还指不定会被她父亲胡乱给指派个什么人物。伯岐,我离开了这么多年,你却依旧愿意照看我的亲人,我……我心中是十分感激你的。谢谢你,伯岐。”

        晋滁心中却蓦的一抖。

        怕她看出端倪,他忙揽臂将她抱入怀中,双臂紧锁着她,仿佛这般就能驱散他心中那被他死死压住的恐惧。

        没事的,那会是个秘密,永久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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