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一 木兰归处 烟树血毒(1 / 2)
“胡某给你片刻时辰,够你把她洒在风里了吧?”
没见过这样的风尘女子,也没听说这样为了楼里的一个小姐的遗愿几乎丢了性命的鸨娘,更没有想到,那样一个不过一面之缘的女子,自己竟然真的记在了心里。
赵烟树把琵琶抱起,一路走到胡钟面前的圆凳上坐下,素手搭上琵琶的弦,一拨一划之间,音累成曲。
音色婉转,曲子清丽。胡钟眉头皱起,问道:
“你这是在做什么?”
赵烟树没有看他,只是一直平静的面容上难得的浮上些或许可以称之为遗憾的感慨,手下不停,曲音依旧难以避免的丝丝缕缕的缠绕进胡钟的耳里。他不是精通音律的人,但是这支曲子,却是知道的,若说和记忆之中的有些什么不同,也不过是少了那个时候的靡靡之音而已,可是现在想来,没了这其中的靡靡之音,比之那时终还是要逊色了许多,更遑论那个时候还有着一个女子特有的软糯嗓音在唱着:
“风花雪月好韶华,人散尽,容颜煞。不如一夕,得一真心···”
终于还是不值得吗?也罢!或嫁作人妾继续钟鼓馔玉仰人鼻息的生活还是选一清苦的男子谱写一曲男耕女织,或是继续每天的笑脸迎人,亦或者是心甘情愿的死得其所----终是楼里的女子们自己的意愿,她能做的,也只能依了她们而已。
“咔嗒?”琵琶里忽然传来一声轻响,曲子被打断,像是为这一支曲子划上了最后的并不完整的音符。
曲终不曾人散,只是一曲终了,梦碎了,人便也醒了。
赵烟树把琵琶放在圆桌上,胡钟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琵琶的一面已经开启了细细的一道缝隙,赵烟树在那里轻按几下,琵琶便像是一个盒子一般启了盖子。这才知道,原来刚才赵烟树所演奏的这支曲子竟是作为开启琵琶的机关。
随着琵琶被打开,内里的情形也呈现在胡钟面前。
一个白色的晕了淡淡烟色的瓷瓶,胡钟下意识的比了一下,还不比自己的一只手掌大小。这便是当时那个极其鲜妍妩媚的女子最后的形态吗?他曾经杀过很多人,没有生命气息的尸体也见过很多,可是从来也不曾想过,原来人死后不但可以以尸身的形式存在,还可以这般----化成飞灰,封存在一个不及巴掌大小的瓷瓶里。比之那鲜血淋漓狰狞不堪的尸身,这样的存在更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和凄苦,这多出的几分,甚至能都让人连呼吸都要窒息了片刻----尸身再如何的惨不忍睹,起码也能证明这个人曾经真实的存在过,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甚至忍不住去怀疑这个女子是否存在的真实性,甚至那些鲜活的回忆也不能肯定是不是自己曾经在梦里杜撰。
“怎么?”
赵烟树突然重新收好瓷瓶,把打开一半的琵琶合好,淡然道:
“窗外是熙熙攘攘的三千俗人,她既要寻个清静之所,这里自然非是理想之地。”
胡钟问她:“你待如何?”
“寻一空山林深处再送她不迟。”
胡钟眉头皱起,却依然极好耐性的说道:“你没有那个时间了。”
“不。”赵烟树轻声说道,“奴家有生之年,应该是已经够了。”
胡钟看着她,突然间很是好奇在这样的情况下眼前的女子将以怎么样的方式救出自己,“你用毒的功夫胡某知道,而且自认从认出你到现在胡某一直不曾松懈过,而赵娘子你是不会武功的,更遑论胜够胡某。”
“奴家知道。”赵烟树点点头,“胡郎君也是会用毒的,可是奴家之前在汴京时曾在郎君身上下了蛊,一直到如今郎君也不曾知晓,所以奴家想,在这上面奴家应该是要胜上一筹的,利用了木兰拖延了一些时间,实在很是抱歉!”
“骨灰是假的?”
“不是。”赵烟树摇摇头说道,“是真的,奴家确实是受了木兰所托把她带了来,只是刚才······现在看来,是真的要另寻一个地方安置她了。”
“你?”胡钟说不出心里是怎样的感觉,心底里有着无尽的懊恼不停的窜上心头,又有着被人愚弄了的感觉,也许一开始,就不应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现在这般身不由己,为人所控,说起来,不过是自找的。
“血里有毒?”
“是。”赵烟树点头道,“不止是血液里,琵琶里也有,若是分开来怕是瞒不过你。”
“不可能。”胡钟道,“人的血液里怎么可能存有毒性,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怎会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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