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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夫人是满身疲态回来的,小七妹亲眼见到她强撑着仪态在走进院子后垮下来的样子。

  朱季川追上去问了句:“母亲,舅舅家没事吧?”

  “生意上的事,你别管,”朱夫人带着笑说,“估计是抢了哪家的生意,人家要报复回来。”

  朱季川陪着她走了几步。

  “这生意场上的事啊,再大也大不过你的会考。士农工商,自古以来都是这样,你不要沾半分,你父亲也是绝不会允许你沾的。”

  “对了,叫你屋里的那个……那个小七来一趟。”朱夫人说,“我有话对她说。”

  小七妹其实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听得也还算清楚,但还是等朱季川走回来告诉她之后才往正院里去。

  朱夫人已经卸下了钗环碧翠,穿着闲适地问她:“识字吗?”

  “识字,但不多。”小七妹老实地说。

  “会打算盘吗?”朱夫人饮了口茶。

  小七妹:“会打柴火,还会打老鼠,算盘没打过。”

  朱夫人差点被茶水呛住,咳了几声才问:“想学吗?”

  小七妹直接摇头:“不想。”

  朱夫人诧异地问:“为什么不想?”

  “我有几斤几两十个手指头知道,”小七妹说,“用不上算盘。”

  朱夫人浅笑两声:“现在用不上,以后总会用得上的。”

  小七妹抿着嘴笑不说话。

  朱夫人语重心长地交代:“大少爷呢,以后一定会有个名门妻子的,他的妻子以后也一定是诰命夫人,有些俗务是不好交到他们手里的,那就只有交给大少爷的房中人。”

  “朱家的男人啊,我看都随根。”

  她的表情颇有点不屑的样子,但她很快就收住了。

  “你是大少爷自己选的房中人,想来以后在府里的地位也是不一样的,又是孤儿,没有娘家拖累,”她不容商量地安排说,“等大考结束,你就先从简单的学起。”

  小七妹无所谓地应下了,又问道:“夫人,您不在府里的时候,老夫人说申末开家宴,小的要做点什么吗?”

  朱夫人扯着嘴角笑了笑,随手赏了她一盒李子旋樱桃,就将她打发了出来。

  她拿着这盒蜜饯,直接去找了春香:“老爷和夫人,当年是不是还有点故事?”

  “要死啦,小七,妄议老爷夫人,你这是讨打。”春香吃了满嘴的蜜饯,还不忘拧了她一把,又贼兮兮地贴着她的耳朵说,“听说当年夫人可是带着五万的巨资嫁妆出嫁的。”

  那时朱合洛可还只是个驸马爷的外室子,于家也还不是皇商,两方处境都不算太好,可以说是弱弱联手。

  谁知道这十几年,两方都有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成了炙手可热的朝中新贵,江南两路节度使,好比是前唐时期的封疆大吏。

  另一个从颇有家资,成了我朝大皇商之一,几家铺子的掌柜工人就大胆到敢去围堵提刑司的署衙。

  小七妹笑了。

  有人踩着哭泣岭的血和命享了福,那就收割掉他们的血和命好了。

  三平一向说她是个牛劲使不完的南蛮子。

  她走出正房的时候,室外阳光刺眼,廊下的阳光正在缓慢的往廊里爬,将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申时到了,申末还会远吗?

  ……

  申末远不远,赵督头不知道。

  但他知道明明从署里到自己家骑马也就两盏茶的功夫,但在这个时分却是个很遥远的距离。

  他被围在署衙里,压根出不去。

  “陈南山,你到底死哪去了,”赵督头说,“你给我整的这功劳新鲜出炉得很烫手啊。我快要捧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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