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冤家不对头(下)(1 / 2)
黄天韬没有跟我好好说话,而是在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莫名其妙的话,我害怕自己会受他的影响,很容易就将和母亲的关系跟他和盘托出,暴露了自己的短板,所以我便没有再理他,直接拿起面前的筷子夹菜吃饭,试图回避他的问题。
“怎么不说话了?是我说到了你的痛点了吗?”黄天韬依旧不屈不挠,还试图挑衅我、刺激我,好让我自主说出来。
“不想理你。”
“我有那么可怕吗?还是说,你妈妈有这么可怕吗?一定要对她说谎,是因为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让她知道的?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黄天韬继续问我。
我被他问得烦了,就自动选择忽略他的话,但是我越是不理他,他就好像越得寸进尺,问我的问题越发深入,越发接近真相。我很想回避他,但是他就坐在我的面前,我唯一能够避免他多管闲事的方法就只有离开,于是,我起身走开,走到沙发那儿,准备背上包走。黄天韬看到我发脾气走人的样子,就意识到自己的确是说到了我的痛点之上,他想到的和我实际的情况应该差不多,他很有把握,觉得再多问我几句,我一定能给到他他想知道的答案。他放下碗筷,继续用着那讨人厌的冷冷的语气对我说话。
“看来我是说中了,你很怕她,你一直在逃避,但是你逃不掉。你明明不想生活在她的阴影之下,为什么还要一味地迎合她,根据她的意愿做你不喜欢做的事?为什么不敢反抗呢?”
我停下了准备出门的脚步,因为我听到黄天韬对我说的这些话,没错,他说的话我怎么会没有想过,可是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反抗了,结果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而且每一次的反抗都让我们的母女关系变得更加紧张,每一次的反抗都能让我们本就破碎不堪的情感多几道裂痕,我和她就如同是站在悬崖两端的人,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地依靠血缘联结来维持着这段关系和情感。我不想我们之间会发展到连见面好好说句话都不能的地步。她那么强势,一定不会让着我,更不会主动跟我妥协的,想要缓和矛盾,就必须要有一个人做出牺牲,做出让步,那这个人就只能是我了。虽然我让步妥协,但是这并不代表我的内心想法是完全顺从她的,所以我也就会出现表面上是乖乖女,实际上是叛逆少女的矛盾感觉,也会做出不按她的意愿做事、为了瞒住她而时常说谎的行为。我当然知道这些行为对于女儿来说是不对的,我也知道这么做会伤到她的心,但是我知道,如果非要捅破这层窗户纸,我们之间的关系将会更加紧张,甚至降到冰点。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反抗过呢?你又不是我,你不能评判我的行为到底是对还是错。黄天韬,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多管闲事?你能不能不要再打听我的私事了?”
“你知道我是一名记者,哪里有真相需要查明,哪里就有我,你越是想要瞒些什么,我越想知道。你可别忘了,你要我帮你查的事情,如果你什么事都瞒着我的话,你要我怎么帮你查?”
“别欺负我不懂,我让你查的都是技术类的活儿,好像跟我的个人情感和家庭私事没有什么关系吧?你只需要帮我找到是谁在我背后安装过木马程序,在手机里窃取我的资料,我手机里泄露了的资料是到哪里的,这就可以了,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我自己能搞定。”
“哼!行吧,那我也不多问,反正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事,既然你都让我帮你查了,你猜我会不会将你和你妈妈之间的事情也查出来?”黄天韬好像在威胁着我,如果我不允许他做事,他就会抓我的把柄,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随便你。”我不再管黄天韬了,准备开门离开。
黄天韬看到我一副誓走不可的样子,他也软下心来,过来阻止了我的离开,他拽住了我开门的手,然后将门关上,不让我离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我搞清楚,如果不将这件事情搞清楚的话,他是不会放我走的。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你管我去哪儿!反正我不想再面对你了。”
“我没那么讨厌吧?多见我一刻都不行吗?”
“对,你很讨厌,要不是有求于你,我早就回家了,根本就不会在这里逗留,甚至骗我妈妈。”
“傻丫头,就算你不想面对我,那我也拜托你用脑子想想,你刚才在电话里里说过什么。你别忘了你骗你妈说不回去了,要在何家月家里留宿一晚。”
“是啊,所以我现在就走了呀。”
“你脑子没毛病吧?你真的要去何家月家里留宿吗?人家现在在家里和男朋友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你一个电灯跑过去干嘛呢?是想给他们的情趣生活增加一点亮光吗?你到底懂不懂事啊?”
对哦,我怎么忘了这件事呢?我明明前脚才跟妈妈说今晚不回去,在外面留宿,后脚就说要离开黄天韬去何家月的家里。自从在商场分开之后,何家月就去找了她的男朋友,估计正在家里和她的男朋友在一起过二人世界呢,我一个单身狗过去凑什么热闹呢?我要是过去岂不是打扰到了他们?刚才一时气头上,而且事发突然,我也没有想过这么多,更没有想到我的谎言不仅骗到了妈妈,还让自己的处境变得糟糕。现在我是有家回不得,何家月也不会收留我,难道我就只能露宿街头了吗?我不会这么惨吧?而且我的衣服还脏着没有洗,我一个女人穿着男人的衣服从一个男人的家里走出来,会不会被人说闲话的呢?如果就这样出去的话,我会不会被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呢?他们或许会怀疑我和黄天韬是情侣关系,但是我并不想让他们这么误会啊,要是真误会了,以后都解释不清楚了。
“对哦,那……那怎么办呢?我没地方去了。”我有些委屈,不觉地怂了下来。
“终于记起来了吗?别玩了,做戏要做全套,不然很容易穿帮的。”黄天韬又找到了机会嘲讽我,他看着我可怜兮兮的模样,打算大发慈悲,让我在他家里留宿一晚,明天再载我回去,“看你这么可怜的样子,我就勉为其难地暂且收留你一晚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晚就在我家里睡一晚吧,明天我再载你回去,你觉得怎么样?”
“你能让我在你家睡,这是真的吗?会不会麻烦到你呀?”无论是任何人的邀请,我都会下意识地想想,我这样得到别人的帮助会不会麻烦到别人,哪怕是想黄天韬这样讨厌的人想要帮助我,我也会自觉地询问他的想法和意见,害怕我会扰乱了他原本的生活习惯和作息节奏。
“我不是提议让你留在这里嘛,还问这么多干嘛?难道我让你去外面大街上睡吗?程洛雨,我拜托你了,你别老为别人考虑,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好不好?虽然你很蠢,很傻,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你和别的女孩子很不一样,你是个很好的人,你值得被疼爱,更值得被尊重。现在我都已经同意让你在我家留宿了,你还问这么多干嘛?除非你又能想到更好的方法,不过我先说好了,至于你愿不愿意,就看你自己的决定了,不管你是想睡屋里,还是想睡大街,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既然黄天韬都让我留在这里过夜了,而我又没有可以去的地方,那我也没有要离开的理由。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留在这儿一晚并不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呢,与其纠结到底去哪儿过夜,不如就留在黄天韬的家里,我还能顺便看着他,督促他帮我查事情。我没有了要出去的想法,便转身回去,坐到饭桌旁边,继续吃刚才没有吃完的饭。黄天韬看我的行为,他就知道我是不打算走了,心里也挺宽慰的,他看到我能好好地吃饭,便到房间里面收拾收拾床铺,将床上的衣物拿开,将枕头和被子搬到了客厅的沙发上铺好,准备晚上睡觉,并在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的枕头和被子,放在床上铺好,好让我今晚在他的床上睡,他则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这样的话,他就不用怕打扰到我了,我也不用害怕这个环境很尴尬了。他收拾好所有的床铺之后,就将一条干净的毛巾放到床上,出来跟我说下安排。
“毛巾在床上,是干净的,你用完之后就找地方晾开,至于晚上洗澡的话,你想穿什么就直接在我的衣柜里拿吧,别弄乱就行了。另外,今晚你就睡我的床,被子和枕头都是干净的,我就在客厅睡,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尽管叫我就是。”
“谢谢你,黄天韬。”我被他的仔细和认真所打动,他与我虽然认识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他在我无家可归的情况下还愿意收留我,他还真是挺有义气的,我被他的善良所打动,不自觉地向他表达出了谢意。
“谢什么,你说过的,都是朋友嘛。”他笑了,这个笑容看上去多么真诚、多么和善啊,我和他相处过这么长的时间,我从来都没见过他这样好看的笑容,看来黄天韬不说废话、不对我冷嘲热讽的时候还是挺好的,看上去挺顺眼的,这好好的男人哪儿都好,只可惜长了一张容易得罪人的嘴。
“你就这么放心让我在你衣柜里拿衣服吗?万一我真的弄乱了怎么办?”我对自己的笨手笨脚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是以防万一,我害怕黄天韬会不喜欢我弄乱他的衣服,所以提前给他打个预防针,让他有心理准备。
“没关系,反正乱了也是你来负责的,别忘了,你要在我家里帮我打扫卫生呢,要是衣柜里面乱了,那最后麻烦到的人还是你。”黄天韬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因为我答应过他,会在他帮我查到那个在背后偷窥的人之前,都要来他的家里打扫卫生做家务,为他做牛做马,现在这个人还没找出来,他对我的劳役依然还没有结束。
我没能说得过他,我在吃完饭之后,就将碗筷收拾了,洗好后将碗筷按顺序摆好,并将厨房里刚刚的锅碗瓢盆等一并收拾了,我才去洗漱。因为洗完澡后要换衣服,所以我就在衣柜里拿衣服换。黄天韬特地嘱咐我不要将他的衣柜弄乱,我还以为他的衣柜里面是摆得有多整洁,结果打开一看,里面乱糟糟的一片,看来我能搞乱的几率是微乎其微了,说不定我还得帮他将整个衣柜都得重新收拾一遍呢。很快,我就去洗了澡,将今天换下的衣服放到洗衣机里面洗,并在衣服洗好之后拿到阳台那儿晾晒。做完了杂七杂八的事情之后,我就已经很累了,于是便到了黄天韬的房间里面休息睡觉。因为我是第一次来到他的房间,我并不知道他的房间是怎么样的,刚才进来拿衣服的时候也没有仔细观察,现在终于空闲下来了,我可以认真地看看他的房间到底是怎么样的了。只见好几台机器散乱地摆在桌面上和地上,和房间外面的书桌一角是一样的,一样的错综盘杂,又乱又差。还有一些我第一次见的机器,我甚至连这些机器是什么、有什么用途都不知道,只是觉得很神奇。我不敢乱碰他的东西,害怕我会弄坏,到时候他又是骂骂咧咧的了。既然也没有什么好玩的,那我就直接睡觉算了,反正现在天色已黑,今天又干了这么多活儿,累都累死了,还不如关上灯睡个好觉做个好梦吧。我早早地将房间的灯熄了,然后锁好门锁,盖上被子准备入睡,至于黄天韬在外面干什么,我就不管了。
黄天韬的工作电脑和机器都不仅在房间的里面,还有一部分在客厅的一个角落里,那儿还有书桌、椅子等等,他即便是不在房间里面,他也能随时进入工作的环境和状态之中,因为他所能用到的工具都在客厅的角落里,他可以随时都能用到。黄天韬悄悄地走到房间前面,仔细地听听房间里面的情况。过了一会儿,他就猜测我已经睡下了,他才安心地走去干自己的活儿,而不受我的打扰。
因为在我换衣服的时候,他曾经在我的手机里面植入过木马软件,即便是手机现在在我的手上,他也可以通过远程控制,破解我的手机锁屏密码,进入到我的手机储存空间,查看我手机里面的内容和应用程序,他可以看到里面有什么重要的资料和信息,并查询我的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得知我最近在做什么事和与什么样的人交往。他利用那款在手机里面植入的木马程序在盗取到我手机内容和信息传送到电脑之中,并用相关的软件进行解码分析,很快他就看到了我手机里面的全部信息。他一字一句地看着、记入脑中,用心分析着,绝不让任何有用的信息在他面前溜走,他很快就知道了许多关于我的隐私。
就在他准备继续利用木马程序来攻击手机里面的防火墙的时候,他发现手机里面有一个木马插件,这个插件不是他装上去的,他不知道这个插件是从哪里来的。黄天韬仔细想了想我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猜测这个插件就是我所说的,那个被人故意在手机里安装的插件,目的就是盗取我的个人信息和隐私资料,他猜测这个插件很有可能就是泄露消息的源头。于是,为了干扰这个插件的运作,黄天韬在键盘上快速地敲打代码,快速地干扰这个插件在手机上的信息读取功能,同时还追踪这个插件的IP地址,找到网址的真正源头。他很快就查到了这个插件的IP网址,他将这个网址在另一部电脑上进行搜索,却查到了一大堆的来源,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个网址一定不是原地址,而是散布在网页上的多个地址中的一个,由于这个插件是从一个地方流出来,然后再在网络上传播散布,如同瘟疫一般,每个不小心点到的人都会被这个插件所“缠上”,进而盗取个人信息而不自知。由于这个插件的IP地址已经流转过很多的地方,也因此衍生出了很多个不同的网址。黄天韬觉得,我的手机突然被这一个插件“缠上”了,一定是有人故意在源头地方设置,而且他也不知道我有没有乱扫码或者浏览一些不安全的地址,进而“染上”这如同病毒一样的插件,搞得自己的信息泄露出去。
黄天韬从没有见过这么棘手的技术活儿,不过他觉得很有意思,虽然这项工作很困难,但是他愿意接受这项挑战,愿意查出这个IP地址背后是何人在操作,他一定要找出这个人,一来是为了能给我一个交代,二是他很想与这个人见个面,向他讨教讨教方法,毕竟这样奇特的人才也是不多见的,都说高手在民间,说不定他就是一个民间高手,要是能和他搞好关系,未来遇到困难了也能找到他帮忙,省下不少功夫。
但是这个IP地址有这么多相似的,很难在网上这片大海中捞出真正的源头,黄天韬写了一大串一大串的代码,寻找过很多的网站,也在讨论区或者群组里面咨询不过不少的人,他始终没有太多的头绪。他苦苦查了一整个晚上,都还是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他实在找不到真正的源头在哪。他找得很累,查得也很累,但是他没有气馁,更没有放弃,而且还越来越起劲,越是有难度,他的脑子就越清醒。但是黄天韬再怎么厉害,他终究还是个普通人,他也是需要休息的,到了凌晨时分,他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了,便起身走到沙发上睡觉,不再查下去了。
我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因为前一天实在是太累了,我倒头便能睡得着,而且醒来之后就是第二天的早上。太阳晒在被子上,晒在我的脸上,我能感受到阳光的暖意,真的好舒服啊,我都不想在被窝里爬起来了。我醒了之后在床上呆了一小会儿,才完全清醒过来,然后才起床。我出了房间,看到黄天韬躺在沙发上,四仰八叉地睡着,连被子掉到了地上都不知道。我估计他应该是很晚才睡的,连太阳晒屁股了还不醒。我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身边,帮他捡起那掉下来的被子,帮他盖好,然后就准备做早餐,准备吃完就走。我正准备走向厨房,发现地上有些资料纸张,我捡起来看,发现上面写的都是些代码公式,还有一些讨论区的截图,掉在地上的资料和纸张不止这里,也不止这一张,我顺着纸张的方向,将那些散乱在地上的资料捡起来,一路捡到了角落的书桌处。那里不就是我昨天刚进来时看到的奇观嘛,有着很大的显示屏和高端先进的电脑,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机器仪器,我将捡上来的纸张文件码齐放好在桌面上,也没有认真看看电脑上的网页,因为我粗略看了看,发现一个都看不懂,想着这应该是黄天韬的工作内容,我也就不方便看下去,就想直接走了。可当我一转身,黄天韬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吓了一跳。大清早的,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站在我的面前,不说话也不做事,只知道盯着我,这样的他看上去很是瘆人。他明明刚才还在沙发上睡着的,怎么我一转身他就在我的面前了呢?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所以被他这奇怪的模样给吓到了,我的心像是被突然击打了一下,原本我刚起床时是不太清醒的,脑子里还是很迷糊的,没想到被他这么一吓,我就一下子清醒了,再也没有了困意。
“你在干什么?”他突如其来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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