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调查（2 / 2）

汉子有些局促，放下担子，刚想接过来，发现是精致的卷烟，连忙摆手，“俺抽不了这个，抽不了这个。”说着掏出一个烟袋杆，在荷包里挖了几下。

陈勇人笑笑，擦着洋火递过去，汉子连忙把烟袋杆塞进嘴里，凑着点找了，猛吸一口，烟丝受热膨胀，汉子用大拇指迅速压了两下，然后再抽两口，一锅烟就均匀燃烧起来。

汉子咧嘴笑笑，想了想，挤出三个字，“谢谢啊！”

“刘总办来了就是好，以前城里人没有这么和气哩！”说着意识到自己这样说不太好，又不好意思道：“您别见怪，俺不会说话，不会说话。”

汉子蹲在地上抽烟歇脚，陈勇人也蹲下，“大哥，你们这是挑的什么？”

汉子脸上泛着光彩，“一担种子，说是什么两种，另一口袋是过春荒的口粮！”

“口粮？怎么到城里来买口粮？”陈勇人也是知道几分农村情况的，每到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农民就会用所剩无几的粮食贴菜饼子吃，再过半个月，就变成了全菜饼子，野菜也挖没了，要么就逃荒，要么就向地主借粮。

利息高的出奇！但不借没办法，不能活活饿死呀！

汉子又抽了一口烟，防止熄灭，突出淡蓝色的烟雾，“不是买，是借！也不能算是借！嗨，俺嘴笨，就是刘总办他老人家下了令，没家都能领良种，在地里套种，到时候能多打点粮食，家里解不开锅的，到村里开什么，什么证明，就能按人领口粮，等打了粮食再还，借多少还多少！”

陈勇人怔住了。

在一边等着的孩子突然说话了，“打了粮食，还得给俺买本本，俺要上学堂呢！”

汉子听了一脸幸福的笑，“是啊，你要上学，新村长说咧，新学堂不光不要钱，还管饭呢，你到时候得好好念，好好报答刘总办！”

孩子重重点头，“嗯！俺这几天挖完野菜，就在村门口听那个先生说书，人家都说，刘总办是天上的菩萨呢！”

汉子一听，爱怜的摸着孩子的脑袋，“刘总办不是菩萨，他是人，是好人，你念书，也要学好，学着做这样对咱穷庄稼汉好的好人！”

陈勇人却抓住了重点，“你们换了新村长？这个村长里正什么的，不都是族老担任、县里任命吗？”

刘总办终于漏出了马脚，这么急不可耐的把上上下下都换成自己人，你这是要当年羹尧啊！

没想到汉子一听这个，就打开了话匣子，“呸！什么族老！就拿俺们王家庄来说，虽然都姓王，可早就出了五服，王地主不是东西，私设刑堂！不如他意的，欠了他钱还不上的，要么拉了人家的闺女，要么扒了人家的房子，要么就拉去活活打死！狗日的，他们家养的狗，都比俺们吃得好！”

“后来呢？”

“后来？后来毙了！”汉子越说越兴奋，“他作恶多端，刘总办一来，青天就来了，犯了什么罪，一件件一桩桩都给俺们讲清楚，然后开了个什么公审大会，让军爷给毙了！全府上，凡是犯过恶的，都判了刑，剩下的倒也没难为，给他们分了点地，以后也让他们靠种地吃饭！”

又抽了两口烟，汉子继续说道：“王地主的地，大部分让充了公，家里土地不到一亩半的，都可以去租，那租子，简直跟白送一样！我又租了两亩地，打算都种上玉蜀黍，刘总办给的种子，说是高产，俺信他！他说话算数哩！哪天见了他老人家，我得好好给他老人家磕几个头！”

不知道为什么，陈勇人想起来初见刘子祥的那一幕，普通的衣裳，上面都是泥点子......

临走前，汉子还忍不住感慨。

“刘总办的恩情，真是世世代代都还不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