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一气浇下(2 / 2)
五个时辰内,谢玉楼早已安葬好了容姑,谢酒棠走近看那块碑,上头每个字都凹陷进碑中一寸有余,显然是用上了内力。
上面只六个字,发妻容蜓之墓。
此外,看得出,那几个字被人用指尖已不知抚过多少次,沾染的血迹毫无章法地沿着那一笔一划滚落下来,一些落进笔画的凹陷处,一些跌进脚边半枯的干草中。
原来她叫容蜓。
谢酒棠在心底慨叹一声,她又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几年前她和谢玉楼还互相写信的时候,他时常会跟她提一个名字,但只写小蜻蜓,也不告诉谢酒棠这个小蜻蜓是谁,只是喜欢反复提起。
其实谢玉楼提的次数并不多,总共也就两次,但这两次出现在一张仅有一百字的信纸里就不得不让人深刻了。
把视线从碑上移开,再看着谢玉楼。
更叫人心惊的是他脚边已有六七个空酒坛子东倒西歪地躺在他的脚边,手里还提着最后一坛,似乎终于有些醉了,颤悠悠地继续往嘴里送去,手指似乎使不上劲,眼见就要掉在地上。
谢酒棠看不过去,一个箭步上前夺下酒坛子,揪起他的衣领迫使他直视自己,用尽全身气力吼出去: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喝酒就能报仇吗?!”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七世家知道你还活着定然还会再来的你明白吗?!”
“……”
然而谢玉楼还是不说话。
谢酒棠嚎累了喘着粗气,瞥见那块墓碑时心下发狠一翻掌心,一股劲气直奔容蜓的坟去。
却不想半路被另一道劲风凌空截住,两团劲气在原地凝滞不动地较量许久,最后化成一团白光直冲半空去,砰地一声炸裂开来。
“你做什么!”
谢玉楼这回终于眯着眼隐含杀气地看过来。
谢酒棠冷笑一声:“怎么?不是甘愿变成这副鬼样子了吗,原来你还有心吗,还会在乎这个坟吗?”
“老子告诉你,你不起来报仇,他朝这个坟照样要被踏平!或许是七世家,或许是上三门,又或许只是一个无名小盗!”
谢玉楼垂下头,仍然不说话,长睫掩去眸中神色。
“不是要喝酒吗?!”谢酒棠说完竟再也不管他会不会答她了,只管将手里那坛酒一掀。
“喝喝喝!你喝啊!接着喝啊倒是!今日便让你喝个够!”那浓郁的酒气瞬间在这片后山弥散开来,直冲鼻尖,嚣张地从头顶浇下,爬过那人英朗的眉,狭长的眼,高挺的鼻,削薄的唇,锋锐的下颚,最后没入衣领内,最后嚣张地跌进衣袍。
谢玉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浇懵了。
然而紧跟着耳边啪嚓一声脆响!
那空坛被谢酒棠摔在地上,碎裂数瓣。
而她做完这一切似乎也用尽了全身气力,胸口剧烈地起伏,倔强地盯着他。
谢玉楼终于抬起眼,嗓音嘶哑无比:“这浮白山只剩我一人,你要我如何报仇?”
听见他这句话谢酒棠总算稍松了口气。
他这模样没有癫狂也未颓丧,正好。
冥想了一会,唇线绷为一线,她果断道:“跟我去盘命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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