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大结局(2 / 2)
闷哼一声,瞳孔因痛楚骤缩,然而谢玉楼很清醒地知道,若还不能从这两人的包围中出来,这只手恐怕就保不住了。
没有丝毫犹豫,银枪翻如游龙往花烬咽喉扎去,脚下踢出两颗石子冲直戳另一面梅少祈的双眼,趁这两人躲闪的时候,谢玉楼找到一丝喘息的机会,跳出了两人的包围圈,同时自己动手将把钉入手臂的短剑拔了出来,鲜血四溅,他眼前也一片模糊,然而在这样的痛楚下,他仍清醒无比,正欲提枪再战,一阵麻意从左臂迅速扩散开来,内力竟在逐渐丧去。
是毒。谢玉楼立刻反应过来了。
“哇——”一口接一口的鲜血从嘴里喷出,到最后竟已压不下去,只剩血沫从嘴角不断涌出。
“教主!!!”
“玉楼!!!”越孑然原本正与余意欢缠斗,却在见此情景后目眦欲裂,恨分身无术无法前去救人,只是手中招式愈发凌厉毒辣。
“哈哈哈哈!卑鄙?早该知道我们两派人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难道就只许你在银枪上动手脚,不许我在短剑上淬毒?如何,谢大教主,中毒的滋味不好受吧?”
“咳,是我技不如人,不必废话了。”谢玉楼精疲力尽般斜倚在石块旁费力地喘着气,认命般闭了闭眼:“你动手吧。”
花烬自信毒发至此,他绝无反抗之力,于是上前两步,原本阴毒的一双眼此刻控制不住地升腾出一丝狂喜,师父,你在天之灵看见了吗,弟子终于要完成复仇的大业了!终于能手刃了这最后的魔教余孽,你在天有灵看见了吗!
他持剑的双手甚至因狂喜而控制不住地颤动起来。
“去死吧!!”他狂吼一声,狠狠扎下那一剑,然而话音刚落就再也发不出一个字音来。
花烬眼珠几乎爆裂般瞪大,手中剑仓啷一声坠地,颤巍巍的手不可置信地抓向此刻正稳稳插入自己咽喉处的那根银针,但是谢玉楼没有给他多余的时间,先他一步握上那根银针,利落地补刀,继续往咽喉深处捅进去,然后利落地拔出来,鲜血汩汩涌出,花烬的神情还停留在从方才癫狂到不可置信的过渡,然而此刻已无力再吐出半个字来,整个人无力地倒向地面。
四周先是陷入一片死寂。
这电光火石的一瞬,生与死,成与败的戏剧性转变,谁也没料到。
就连离花烬最近的梅少祈也来不及做出反应,待确定花烬已死后,梅少祈才回过神来,一声怒吼朝谢玉楼杀来。
而此刻的谢玉楼已完全脱力,放弃了挣扎,想躲也躲不开,只因此处刚才那根银针已用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但他唇角不可抑制地牵出一抹笑。
他在笑。
笑花烬的愚蠢与自负。
笑梅少祈等人的无知与天真。
笑意泯灭后神情又平静下来,他冷静地等着这回死亡真正的将临。
可不知是那刀光晃眼还是一脚已迈入黄泉,耳边竟出现了一声幻听。
一道寒芒伴随着嘶喊打断了梅少祈,梅少祈惨叫一声,前一秒还执刀的手这一刻已被一道寒光洞穿,从手背传出后深深扎入地面。
谢玉楼这回看清楚了,那道寒芒不是剑,不是匕,更不是刀……那是一支笔。
那是阎王用的,判官笔。
“三哥!”用这只笔的人已经火急火燎地赶到了他面前。只不过不是阎王,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那张脸。
看着谢酒棠隐隐浮出水光的眼眸,谢玉楼脑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在此刻松开了。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在心底无奈一笑:就知道她不会这么听话……
他想替她擦去那点眼泪,想故作轻松嘲笑她终于会叫他一声“三哥”了,可手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脑子也愈发混乱,双眸渐渐地阖上,头一歪在她怀里晕了过去。
“谢玉楼!”
谢酒棠心急如焚想去把他的脉,然而却没有察觉背后梅少祈垂死挣扎起来,等她发觉背后暴涨的杀气时,已来不及闪躲,更不想因为闪躲让这一击再伤到谢玉楼,在脑海中飞快算计着,她已打算护住要害后强行接下梅少祈这一击,虽然她可能会重伤,但她知道那不算什么,因为她带来的人很快就会结束这个杀伐混乱的场面。
可还不等梅少祈那一刀砍下,他咽喉倏地崩裂出一道血线,谢酒棠原本是护好谢玉楼,背对着他,可当她听见那记血肉撕裂声,继而背上被溅上一阵温热时,她看着梅少祈的死状心中一凛,这般的身手……
这一刻她心有灵犀般猛地回头,眼前被一大片白影笼罩,紧跟着被拥入一个让人安心的怀里。
来人沙哑地开口,昔日谪仙般的眉眼已失去了从容,一袭白衣也染尽了血色,拥着她的指尖微微发抖,似心有余悸般:“你吓死我了!”
谢酒棠默默待在他怀里,白深容环着她的手后怕般在不断收紧,有些疼但她并不在乎,她知晓此刻他们都需要这种疼痛来确认活着的感觉。
“白深容……”
半晌,见他好似察觉了,松了点力道,谢酒棠试探着喊他。
“嗯。”
“我们还活着。”
“是!”
听见他这声肯定的回答,谢酒棠低低笑了。
“那,你那日在盘命阁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然后就感觉到发顶被他蹭了蹭。
“一辈子算数。”
“一辈子太长,我就让它今日算数吧。”一向厚脸皮的她此时脸上竟隐约有些发烫。
“好。”可白深容破天荒地没逮住机会嘲笑她。
“可是……为什么是我?”她疑惑道。
“为何不能是你?”他捧着她的脸认真地凝视道。
谢酒棠怔愣了下,有些恍惚。
是啊……为何不能是她呢?
他们的纠葛从六年前的青州开始,断断续续从一路互相算计到现在联手……为何不能是她呢?
但她轻哼一声,仍忍不住揶揄道:“狂妄自大的男人,你哪来的自信?”
“凭六年前我就赢了你。”
“呸。”谢酒棠嘴角一抽:“不要脸。”
周身还在浴血拼杀,他们俩竟然就在此地旁若无人的调侃了起来,好似这血腥不曾沾染到他们半分。
“白深容。”她严肃地喊他。
“嗯?”
“快滚起来!”她陡然一慌,利落地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带我三哥去看伤势!”
“那便走。”
可白深容等了半天不见她起来。
“怎么了?”
“……”谢酒棠窘迫万分,憋红了一张脸:“腿麻了。”
“呵。”白深容唇角一勾,心情颇好地低低笑出了声,摄人心魄。没怎么犹豫,见兰笑书带着人到了,这场厮杀也走到了尽头,他便立刻吩咐将谢玉楼送往洛君流那里,随后也不顾平时谪仙的姿态,落落大方地在这沾满血泥的草地上坐了下来,在谢酒棠见了鬼一般的惊异目光下,拉过她双腿,伸手不轻不重地开始替她按揉起来。
谢酒棠知道他一定明白她根本不是因为腿麻,只是累了想耍个赖。
但却没想到他会这般纵着她。
但是腿上的力道太过舒服,竟让她在这种遍布尸体的场合渐渐生出了困意,因羞愧涨红的脸也逐渐变成一副惬意的神情,她与困意努力做斗争费劲地眨了眨眼,但还是捱不住恍恍惚惚阖上了眼。
周身被安逸的感觉席卷着,身心皆是一松。
墨玉眸阖上的那一刻,余光中那人俯身,那笑盈盈促狭的眸光,一如当年。
细细看来,竟也与江湖尽头处的天光相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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