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夜半私语 上(1 / 1)
“该通知皇姐一声,”刘彻道,“她一定高兴。对了,该通知她,她还能帮着照顾照顾嘉玥,嗯……我得再拨几个侍女给你,你府上那几口人,真有什么需要了连搭把手的都没有……”“臣谢陛下隆恩,臣不需要……”卫青推辞。刘彻却道,“又不是给你的,那是照顾嘉玥的。等下还要去关照太医,尽管开些安胎补气的方子,外头寻不到的药材到宫里来挑……”
“陛下,这实在……有违规制。”卫青连连摇头。“行了,宫里头我说了算!”刘彻不以为意。
一晚上,子夫都有些心神恍惚的迷茫,一会儿是为了窦太后的日益严重的病情,一会儿又是为了卫青、嘉玥还有公主那微妙的关系。只可惜,恁是想破了头,也理不清其中的思绪和道理来。对着欢腾妖娆的灯火,子夫轻轻叹了口气。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热热的气息,挠得人酥酥痒痒,子夫一软,跌入了准备许久的怀抱中,“看你出神了一晚上,想什么呢?”“没想什么,”子夫撇撇嘴,“发呆呢。”“发呆……”刘彻挑眉,忽而笑了,“是想我想傻了么?”
“你……”子夫闻言转头,忍不住啐他,“臭美!想谁也不想你!”说罢推开他,站起身子,轻轻拨了拨灯油中的火芯,让它烧得更透亮些。“刚才我就弄过了,”刘彻看着她又笑,“你还说你不想事儿呢!”撑了手也立起来,到她身后,“子夫,其实我也有事儿想了一晚上……”
“你……想什么?”子夫眨眼,“是铸钱的事儿还是太皇太后的事儿?”刘彻摇头,“那些日日白天都头疼着,何苦还在晚上折腾?”“那你想什么?”子夫不解。刘彻低头来看,眼神中带着意味深长,他伸出手指来轻轻点了点子夫的双唇,微咧嘴角,“我在妒嫉一个人呢。”
此言一出,子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妒嫉……谁?”“仲卿!”“青儿……”子夫更是云里雾里的,“为什么?他那样辛苦替你去吴越颁布圣旨,你……妒嫉他什么?”“小傻瓜!”刘彻微微笑了,将子夫揽过来,摩挲着她滑嫩的唇瓣,“仲卿就快当爹了……”
“啊?”子夫张开嘴瞪着眼,但也明白了刘彻绕了半天的语意,重新对上他黝黑的眼瞳,里头闪烁的火焰烧烫了脸颊。愣神中,嘴唇被侵了去,到整个口腔,和他的气息、津液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你……”踮着脚尖,几乎挂在他的身上,子夫兀自红着脸喘气,“你想做什么?”“我……想做爹。”刘彻凑着子夫的耳边,说的低声,却字字清晰。子夫脸更红了,伸手捶他,“你做爹,又关我事!”刘彻笑着,欣赏子夫的窘迫,也不说话,任由她捶、捶、捶,捶到速度缓了,力道轻了,重新落入自己的双臂中。
“怎么不打了?”刘彻故意逗她,“想明白了是不是?”“想明白什么!”子夫又去推他,可是没推开,“你啊……这种事情,急得来么?”“仲卿和嘉玥成婚才多久?”刘彻不服气了,“再过上七八个月,他可就真的当爹了……”“你眼红了,”子夫泛起笑意来,抬起手抚着他的脸庞,“看看,自己还像个孩子呢,就想着当爹!”
“有了儿子,自然就是爹了。”刘彻覆上自己面庞上的手掌,“子夫,我们也要个孩子,好不好?”子夫低垂下眼睑,“傻瓜,这是你说要……就要得到的?”脸颊两旁又烧起来,“我们、我们……又没想过不要……”悄悄抬起一点点眼帘,对上刘彻热烈的眼眸,牙齿突然就打起架来,“总是……是顺其自然。”
“那你是答应了!”刘彻高兴起来,一下弯腰抱起了子夫,“就是顺其自然,也要我们两个多多配合才是!”“你……”子夫见这架势,自然明白刘彻的暗示,一边伸手搂着他的颈项不让自己摔下去,一边凑过头去对着他的耳边,慢慢地说,“今天……不行。”“为什么?”刘彻停下了脚步,面容略带古怪的看过来。子夫咬了咬唇,暗暗瞪他,重新上前去,细细耳语了几句,发现刘彻依旧带着三分怀疑的模样,只得讨好般的在他唇上吻了几下,“真的,我说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是……”刘彻看过来,转着眼珠想了一下,“我记得你上回……”“哪有这样准的!”子夫脸红红的,“你……”“我明儿让太医来瞧瞧,”刘彻倒认真了,“替你把把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不要,”子夫摇头,“这些小事,又不是病,我不要看医生。”“可是你……”“也不是每个人都准的,”子夫反抗性的蹬了蹬刘彻臂弯的双腿,“我不要喝药,我不要!”发现刘彻皱着双眉看自己,嘟着嘴摇头,“我不看医生,我也不喝药。”
刘彻瞅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撇着嘴,边摇头边笑,“依你依你,不请大夫就不请,那早些躺下,好不好?”弯了腰将子夫放到榻上,才一松手,却被她抓着,“你……还要去看折子么?”“不看折子做什么?”刘彻说归说,人还是止住步,在榻上坐了下来,“难得你这样粘着我……”
“咦!”子夫红着脸笑,“你就不能陪着我说说话?”看到刘彻轻轻推了推脑门,小声嗔道,“这个月里头天天都是铸币的事情,今日卫青都回来了,你也不缓口气么?”“就是最麻烦的地方解决了,才更要抓紧让别的封国王爷们……”刘彻很自然的接口,可是瞧见子夫略显不快的表情,连忙住了嘴,“好好,不说了,我陪着你,陪着你就是了。”
脱了鞋履和外袍上得榻来,将床上的人儿拥入了怀中。子夫将头靠上了他的肩,手伸过围住他的腰际,轻轻的,“你这个皇帝呀,怎么总是这样忙?”刘彻闻言笑了笑,“百姓呢,只要管着自家吃穿;为臣为官呢,只要捏着手中的权责;只有皇帝,什么都要管都要打算。整个天下,皇帝不都要顾着念着?否则,就要被人骂了!”说着,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子夫的鼻尖,“你说,忙不忙?”
“可你从前没这么多事儿的。”子夫想到刘彻陪着自己在宣室读书写字的时光,嘟了嘟嘴,“是不是因为铸币的事情太麻烦呢?”“大概是吧,”刘彻挠了挠头,“不过以前很多事都是皇祖母在管,现在都到了我手里……我才知道,原来朝廷里竟有那么事情要处理的,天天都有大事小事,能让你转的头都晕了。”刘彻轻轻吐了口气,“现在想想,皇祖母管事儿的时候还真厉害……”
“你这就叫做‘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子夫笑,“看人挑担不吃力,现在可知道其中功夫了。”“哎,皇祖母她……”“太皇太后的情况实在不好,”子夫听到了刘彻的叹气,不由朝他怀中偎了偎,“我真恨自己当初不是学医的。”“傻话!”刘彻抬手将子夫的脸蛋拨向自己的肩颈处,“太医说皇祖母是多年的费心费力积劳成疾,既不是一日集成的病症,难道靠你一人之力就能去疾成愈了?2000年后的医术,能使人起死回生么?”到后面,竟问得认真了。
子夫摇了摇头,“生老病死,谁也逃不开的。”“那就是了,”刘彻又叹了一口气,“皇祖母的情况,其实大家心里头都明白,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差别?只是……”刘彻停了下来,没有说下去。看到子夫抬起头来,露出不解,这才缓了一缓,“我就是替那些口口声声称为窦家子孙的人脸红呢,皇祖母都病成这样了,他们不想着怎么替朝廷办事,干好自己手里的差,尽顾着来烦皇祖母……皇祖母连人都认不清了,他们还想怎么样!”说着,刘彻蜷缩起了身子,倒将自己的头埋入了子夫的胸前。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子夫轻轻道,搂着刘彻的头颅,“他们若不是担心自己的前途,怎会这样忧心太皇太后的安危?”“可他们若真担心自己的前途,怎没想到更好的法子保住自己的爵位官职?光守着安乐宫就有用了!”刘彻略显忿忿,抬起头来,见到子夫显露的无奈,直起身子,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说多了只让自己不高兴。”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子夫点点头,“说说别的,说说高兴的事儿。”“高兴的事儿……”刘彻转着眼珠,笑了,“那还不就是仲卿了?他既替朝廷收回了吴越楚地的铸币权,回头又要当爹了,可不让人高兴么!当初你还说我撮合他和嘉玥武断了,要不是我的当机立断,仲卿哪有这样好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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