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心若若心(1 / 2)
面对裘黛懝略带惊讶的目光,何彦君没再说什么,她拿起自己湖绿色的风衣,带着船夫一起朝将裘黛懝送至的大船走去,没过多久大船就驶离了小舟。
小舟上只余裘黛懝和童枫毅两人,一站一坐、一动一静,默然无语。裘黛懝一会儿抬头望望东边天际愈来愈明的月亮,一会儿低头看看西侧湖中活蹦乱跳的小鱼。童枫毅则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方才写下的词句,仿佛入定。半晌过后,裘黛懝觉得实在是没有什么美景值得欣赏了,便拽过何彦君方才坐的暖垫,坐到了童枫毅对面。
“枫毅哥,你今日寻我来所为何事?”见童枫毅仍没有开口的意思,裘黛懝只好主动问道。
童枫毅像是才回过神来,眉目含笑,悠哉悠哉地洗茶,冲泡,封壶,分杯,分壶。之后亲手为裘黛懝奉茶,裘黛懝虽然觉得这样安静的枫毅哥十分滑稽,不过也明白此时不宜说笑。
待闻香、品茗之后,裘黛懝感叹道:“我不敢说你这些年其他什么地方大有长进,不过这茶道之功真是已经炉火纯青。”
“茶道可不是功夫,世人只知茶具、茶叶有优劣之分,殊不知这茶品最重要的在于煮茶之人。若每个人烹茶时都能做到一私不留、一尘不染,一妄不存,任再粗俗的茶具,再劣质的茶叶,亦能烹制出最甘醇的茶水。”
“是我们太久没有聊天了吗?我竟不知原来那个整日嘻嘻哈哈,专逗我们开心的枫毅哥已经参悟到道家的空灵境界了。”裘黛懝惊叹之余笑说道。
是太久了……这些年我们两人各有家业,若无大事,我们怎么会有机会再至此处谈心?
童枫毅将蕴藏忧伤的眼睛投向波光粼粼的湖面,转瞬后又平静地看向裘黛懝,笑道:“悠悠最近怎么样?和乔煊相处的还开心吗?”
“唉……就是不温不火的样子。你也知道悠悠这孩子,从小性子就孤僻,不愿与人交往,除了能与兄长和我,还有你们一家这些平日里就亲近的人说说话,她谁也不愿理会。再加上兄长什么事情都为她安排好,她更是什么事都不想,有时与旁人说话直来直去,容易伤人。不过我看乔煊这孩子倒是对悠悠十分上心,虽然平日都要忙到很晚,但是几乎每晚都来看看悠悠,给她送些时兴的小物件,陪她在园子里走走坐坐。”
“这里只有你我两人,就不必如此称呼了吧?”既然今晚注定要触及往事,或早或晚已经没有太大区别。
果然,裘黛懝的面色一僵,原本清澈见底的眼眸渐渐被一层淡淡的水雾笼罩,此时天色已经黑透,岸边的灯红酒绿也照不到心若湖的中央,童枫毅其实并不能看到裘黛懝的面色,但他知道,她现在的表情一定不好看,心绪所致,两人都没有想到对方并不能看清自己,纷纷将目光投向舟外。
也不知縠纹变幻了几番,裘黛懝的声音再次响起,在空荡的湖中央显得越发飘渺,“我都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视泽远哥为亲生兄长,视悠悠为我的侄女。”
童枫毅听着她如此空荡的声音,心中只觉一阵窒息,那块仿佛已经搬走许久的巨石又沉沉地压在心底,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暗自强吸了几口气,却不知自己的声音也是一样的空洞,“对不起。我实在不该重提旧事,惹你伤心。”
“没关系。我已经没有那么在意了,血泪早就在多年前流干,如今只是触及痂查,与当年相比,实在是无关痛痒。何况我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如今每日都能看见他,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和他一起分享喜悦,承担痛苦。除了没有得到他这个人之外,他的一切不都是我的吗?我知足了……”
“懝儿……”童枫毅沉浸在往事之中,不知不觉地唤起了儿时的称呼。
“我真的没事,和泽远相比,我受的这点委屈又算什么?”
童枫毅忽然很想喝酒,就像当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从此注定孤寂一生,他却无力阻止时,只能借酒精来麻痹自己,让自己忘记痛苦,忘记自责,忘记去爱也忘记去恨。奈何小舟之上只备了茶,情急之下他随手将上好的铁观音扔进壶中,把已经凉透的清水倒了进去,也不将这似水如茶的东西倒进茶杯里,直接对着壶嘴把一壶苦中带涩的“凉茶”灌进了腹中。
“砰”的一声,童枫毅将空壶一下砸放在小茶几上,吓了黛懝一跳,但童枫毅并没有给她埋怨的机会,说道:“我怀疑悠悠好像知道了一些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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