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心照不宣(1 / 2)
“少帅命我护送二位到昌捷。只是……”
白乔煊的心又揪了起来,问道:“只是什么?”
史非沉声道:“程江在被捕之后就咬舌自尽了。”
白乔煊本以为是自己人出了什么事,听他这样一说,一颗悬着的心落地。史非走后,白乔煊向守着他们的军医问了武夔的伤情,听说武夔的右臂因为伤口溃烂需要截肢时,他刚刚落地的心又悬了起来,武夔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受得了这断臂之辱啊……可惜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只有尽力劝慰。
军医见他劳心,说道:“你也不宜多思多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听炸弹声,你的耳膜和头部都有损伤,还是安心静养的好。”
白乔煊暗叹一声,为了有心力应对卢敬武,他还是应该听军医的话,平心静气地休养……
三日后,白乔煊直接被带到昌捷的观刑台,卢敬武异常热情地扶起向他见礼的白乔煊,夸赞道:“被瞿栎的八千人马追了一日一夜,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白副将真是勇猛无敌啊!”
“少帅谬赞了,乔煊能够平安归来,多亏史将军及时赶到。”说着白乔煊将目光落到史非身上,史非如芒在背,下意识看向卢敬武,又勉强对白乔煊笑了笑,“若非白将军指挥得当,奋勇杀敌的同时又保存实力,史非真是百死莫赎。”
白乔煊将目光落回到卢敬武的身上,恰巧卢敬武也在看他,两人都是淡淡一笑,卢敬武说道:“今日我们相聚此地可不是为了论罪的,而是为了观刑的。瞿栎勾结程江谋反,十恶不赦,本该处以凌迟极刑,但程江已死,本该处在他身上的极刑就由其子代受。二人家眷及府中仆役,皆枭首示众。二人从犯,凡有品级者皆枪决处置,其余兵士及祁封、昌捷两地的民众,就用一把大火解决。”
白乔煊本来心平气和地听着卢敬武的处决方案,可是听到“民众”二字时,他错愕不已,不由问道:“其他人的刑罚,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要焚城处决民众?他们何罪之有?”
卢敬武冷冷说道:“他们为反贼纳税,反贼的军事用度都是由他们来供养,你说他们何罪之有?”
白乔煊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此可笑的说法,一时没有找到反驳他的语言,他思忖半晌后方说道:“瞿栎在祁封的确是自己收税,但昌捷不是,昌捷的军用是由金都军备司统一调配的,照少帅的说法,全蒲炘州的民众都是程江的帮凶。”
卢敬武一时语塞,他盯着白乔煊的目光阴鸷狠辣,像是要将他烧了一样,“好啊,如此说来白副将也觉得祁封的民众并不无辜,那就放过昌捷,火烧祁封好了。行刑!”
“且慢!”白乔煊高喊一声,喝住正要往祁封打电话的兵士,又对卢敬武说道:“少帅,此次战火并没有烧到通邑,您若是火烧祁封,难免会让徐家人人自危,为了避免再度燃起战火,请您三思。”
卢敬武冷哼一声,“瞿家都被我扳倒了,我还会怕他徐家不成?行刑!”
白乔煊又喝道:“住手!”
卢敬武拔枪对准他,“白乔煊!屡次三番违抗我的命令,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直到此刻,白乔煊才明白他的意图,他根本不想杀两地的民众,他真正想杀的人,是自己。他先是指使史非延迟一日救援,再是摆出一副逆天而行的架势,都是为了取自己的性命。
气氛如两年前的那个秋日一样,冷凝到了极点,白乔煊看了看身处观刑台上的人,虽然这些人中也有不是卢敬武的人,但却未必会为了自己与卢敬武作对。
就在他以为已经走投无路的时候,几声鸣笛打破了这里的死寂,十余辆汽车驶入刑场,一个气如古松的中年男子从第三辆车上走了下来。卢敬武心中一慌,手上也松了力气,只知道叫人,“顾……顾叔叔……您怎么来了?”
顾怀珒扫了一眼卢敬武手中的枪,淡淡笑道:“自然是为少帅庆功来了。怎么,少帅不欢迎我?”
卢敬武勉强笑着点点头,又慌忙地摇摇头,“不是不是,敬武当然欢迎顾叔叔……”
顾怀珒佯装随意地转身,面带疑惑地看着一地被五花大绑的人,“这怎么还没有行刑呢?我以为赶到的时候,少帅应该已经忙完了呢。”
卢敬武从最初看到顾怀珒的惊讶中走了出来,急忙吩咐身边的人,“行刑,行刑,赶快行刑!”
人犯的鬼哭狼嚎与枪响声交织在一起,将这里构筑成一个人间地狱。即使台上这些见惯生死的人,也都不愿再多看一眼。
当这一切催命的声音都消失匿迹之后,顾怀珒发话,“走吧,我们去庆功宴上。”
卢敬武刚想随顾怀珒一起往外走,却见他脚步停滞,似乎还有话说,“不过有一个人没有资格参加庆功宴,”说着顾怀珒看向史非,朗声说道:“史非行军期间饮酒作乐,贻误战机,致使天军五十八名将士战死沙场,依督军指令,枪决处置,即刻执行。”
话音未落,史非已经应声倒地。顾怀珒收起佩枪,吩咐左右随从,“把他的尸体抬走,与反贼尸体一同处置。”
卢敬武和白乔煊不约而同地看向死不瞑目的史非,又齐齐收回视线,随顾怀珒一起,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督军署 督军办公厅内
杨濯说道:“督军,顾知府来了。”
卢天胜连忙放下手中的公文,让杨濯请顾怀珒进来,杨濯随手关上房门,守在门口。
卢天胜问道:“怎么样?”
顾怀珒颔首,“一切顺利。孙翊已经接任镇南大将军之位。史非已死,武儿没有再闹,白乔煊那边也没什么动静。不知他是太愚钝还是太聪明。”
卢天胜了然,“他能想到用祁封和通邑的事做敲门砖,以此来迎娶希儿,不可能是太愚钝。可是他太聪明,又让我心有不安。你说,我到底应不应该把希儿许配给他?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
顾怀珒笑道:“若换成是我,我不可能将湉儿的婚事当作对付敌人的一个筹码,所以这种事情,你还是不要与我商量的好,我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些了,其他的,你还是找别人商量吧。”
卢天胜叫住他,“我跟你好好商量事情,你给我扯到哪里去了?”
顾怀珒叹道:“事情的关键,不是他到底有多聪明,而是他的聪明,在不在你的控制范围之内。”
卢天胜豁然开朗,“对对对,只要他这个孙悟空逃不出我这个如来佛的手掌心就可以了,你还真……”
卢天胜话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一阵吵闹声,卢天胜刚想斥责杨濯,门外的人就闯了进来。
卢希怒气冲冲地冲到卢天胜面前,大吼道:“您为什么要置乔煊的性命于不顾,任由大哥把他逼到绝境?!”
顾怀珒急忙走过去关上房门。卢天胜却眼存狐疑,“是白乔煊告诉你的?”
卢希泪眼汪汪地说道:“他头昏脑涨,没有力气跟我说一句话,是我去光峰酒店探望他时,听客人们议论的,那个史非是大哥的人,是大哥指使他,晚一天再到广辉的!”
卢天胜皱眉道:“酒店里的人胡说,你也信?此事父亲已经查过了,的确是史非自作主张,与你大哥没有任何关系。”
卢希逼到父亲面前,“大哥都已经承认了,您还不承认?是大哥亲口告诉我的,他想置乔煊于死地,得到了您的默许,这还能有假?”
卢天胜怒拍桌子,“他胡说!父亲不过是想考验一下白乔煊的能力,看看他是否配做我卢天胜的女婿,不信你问你顾叔叔,我是不是这样安排的?”
顾怀珒抚着卢希的肩膀说道:“希儿,别生气了。你父亲的确是这样安排的,就算你大哥想要白乔煊死,不肯派人去救他,叔叔也会带人去救的。”
卢希偃旗息鼓,“哦”了一声,就再没有话说。她没有话说,卢天胜却有一大堆话等着她,“无规无矩!我平日里真是惯坏了你。督军署是你可以硬闯的地方吗?如果泄露了机密,你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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