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灵魂拷问(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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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昱晴根本听不到白乔煊说的话,因为她的眼前全是卿子汀的笑容,孩子……子汀,对不起,我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

童昱晴的腹部又传来那种刀绞般的疼痛,白乔煊见她鬓边渗出大颗的汗珠,连忙抱起她,在杨濯等人的护送下,回到督军府……

十日后

童昱晴抬头望了望天空,浮于蒲合上空多天的乌云,不但没有散开,反而越聚越多,她喃喃说道:“看样子,暴风雨就要来了。”

觅岚走上前来,“夫人,我们还是别去了。不就是聚了些人吗?他们还真敢造反不成?以督军的能力,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的。你病体未愈,就不要去管了。”

童昱晴笑着摇摇头,边走边说:“你不明白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后果会有多严重。”

觅岚无奈,只能随她上了车,路上觅岚问道:“你现在是不是真的不怪督军下令隐瞒你小产的事了?”

童昱晴回道:“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不想让我再受刺激。但我还是忍不住有些怨他,如果不是钟婉露告诉我,难道他一辈子都不想让我知道,我曾经有过子汀的孩子吗?”

“可督军……”

童昱晴握住觅岚的手,打断了她想要劝慰的话,“不过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我小产与他无关,是钟婉露害死了我的孩子。我的敌人是钟婉露,而不是他。我不能让钟婉露的奸计得逞。”

觅岚欣慰地笑了起来,可当她看到钟府的匾额时,脸上的笑意又全部僵住,轻声道:“千万小心,别让她伤到你。”

童昱晴颔首,钟婉露仿佛知道她要来,门口的守卫见到她,连通报都没通报,就请她进了府。

钟婉露在会客厅静静地品着茶,见到她,连眼皮也没抬一下,直接说道:“你应该知道,这件事一旦捅了出去,连我也没有办法平息。”

童昱晴平静地说道:“你有。至少你可以撤掉你的人,给我们有一点喘息的机会。”

钟婉露淡淡一笑,“就算我给了你们这机会,你们又能如何?我的人又不会比那些人的眼睛更毒。”

童昱晴深呼一口气后说道:“你将此事捅出来,根本不是为了毁掉乔煊。如果你真的想毁掉他,就会选择一件你完全可以掌控的事,将他牢牢地掌控在手心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旦他狠下心来处置殷栩,他就不但可以稳住蒲炘州政局,而且还可以赢得民心,将督军之位坐得更稳。”

钟婉露唇边的笑意更浓,“果然在这世上,最知我心意的人是你。他会为你萌生夺位之念,会为父亲不顾生死地报仇,也会贪恋卢希带给他的温暖。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为了谋权不择手段,可这一路走来,他从来没有丢掉过他的本心。他有一颗悲天悯人的爱心对于百姓来说可能是一件好事,可是对于他来说,那就是软肋。你应该清楚,对于一个身处高位的人来说,有软肋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我就是不想让他成为第二个裘泽远,才将殷栩的事捅了出去。之前他虽然上过战场,也亲手杀过人,但他手上从未沾染过亲族的血。你好好想一想,历史上那些伟大的帝王,有哪一个没有沾过亲人的鲜血?他杀了殷栩,也许会一时内心难安,但只要他下了这个杀手,这世上就再不会有一个人,令他难下杀手。没有了软肋,他这个督军会做得更安稳,更长久,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童昱晴明知道她说的有理,可私心里还是不希望白乔煊成就得这么痛苦。钟婉露不用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遂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凡人都是如此,督军更是如此。你不能以凡人的标准来要求督军。而且就算是站在普通人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殷栩仗着自己是督军的表弟无所不为,难道不该死吗?难道因为他是白乔煊的表弟,就可以逃过律法的惩戒吗?所以你是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来求我,对殷栩网开一面的呢?问问你的良心,于情于理,他是不是都该死?”

童昱晴垂死挣扎,“那你就没有想过,让他亲手杀了他的表弟,有可能会毁了他吗?”

钟婉露都懒得再应付她,她放下茶盏,走向内院,“他若是连这一关都迈不过,那就活该被毁,我是不会救他的。你还是请回吧……”

厅中只剩几缕红茶的清香,童昱晴绝望地看着从茶盏里冒出的残存热气,缓缓走出了钟府。觅岚看到她的神色,就知她和钟婉露谈得并不顺利,本想让她回府歇歇,却没想到她又说要去督军府。觅岚拦不住她,只能陪她再去督军府走一趟,刚到督军府前街的岔路口,觅岚就被震住了,整整一条街,都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他们隔着车门都能听到那些人震耳欲聋的叫声,一个个都热血沸腾,高呼着:“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觅岚扶住童昱晴,说道:“夫人,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前街堵成这个样子,车根本开不进去。你走过去,被他们挤倒了怎么办?”

童昱晴没有理会她,“书阙,把车开到后街看看。”

可惜后街的情况也没比前街好多少,他们又看了看东西两侧,结果都是一样,可以说现在的督军府,已经被这帮人团团围住,别说是人,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童昱晴没有办法,只能在督军府附近寻找一处离它最近的屋檐,借它以最快的速度飞上督军府的外墙。钟婉露的人还来不及反应,童昱晴就已经被玹苍接进了府中。

童昱晴路过前厅时,看到白乔煊的舅父殷沐跪在冰冷的理石地上,忙上前去请他起身,“殷叔父,您怎么跪在地上?快起来……”

殷沐涕泪纵横,童昱晴见他两鬓斑白,心中揪成一团,他的年纪比父亲小,如今看起来却比父亲还要老……

“昱晴……我求你……我求你帮我求求乔煊,不管怎样,留栩儿一条性命,他才只有十七岁啊……是我没有管束好他,才让他铸下大错,如果这件事情非要一条命才能平息的话,就请乔煊把我的命拿去吧……”

童昱晴的泪水蓄在眼中,她都已经这般为难了,乔煊的处境可想而知。一边是他唯一的表弟,一边是高压的反腐政策,这件事,难也能把他给难死。

童昱晴扶住殷沐的肩膀,“殷叔叔,我答应您,我一定会尽力帮您救下栩儿。您先起身好吗?入秋后天气本就反复无常,您再跪在地上,更容易着凉,您也不想栩儿出来后看到您生病的是不是?”

殷沐摇着头,“不,我不起来,乔煊一刻没有答应我,我就一刻不起身。你不必管我,只要你能帮我救下栩儿,我就算跪死在这里也无碍。”

童昱晴无可奈何,只能嘱咐玹苍照看好殷沐,自己去见白乔煊。还没走到书房,童昱晴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雪茄味,刚巧卢希出来倒烟灰,童昱晴瞥到满满一筒的雪茄烟灰,眼中满是震惊和疑问。

卢希叹道:“我以前从未见过他抽雪茄,别人请他抽,也不见他抽过。他私下总与我说,雪茄这种有害无利的东西他从来不碰,可这几日,他手中的雪茄就没断过,府中的雪茄都快被他抽光了。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劝他,只能请你过来,看看有没有办法,可以为他解忧。”

童昱晴袖中的拳头越攥越紧,她看着满筒的烟灰,沉声说道:“就算是无路可走,我也会给他开出一条路来。”

白乔煊听到开门声,没有任何反应,仍然旁若无人地吸着雪茄,童昱晴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雪茄,狠狠地按在烟灰缸里,可白乔煊显然不是第一次被人夺过雪茄,因为他很自然地准备重新点燃一支雪茄。童昱晴气得将那盒雪茄和他还没来得及点燃的那支雪茄扔出窗外,“你就算把自己抽死在这里,这事就会自己解决,消失不见吗?!”

白乔煊几日几夜没有合眼,离开了雪茄,浓重的倦意席卷而来,他把自己蜷在软椅上,昏昏欲睡,“昱晴,你知道世界上最不自量力的人是谁吗?是我。我自以为天理能胜过常理,自以为能抵挡钟婉露所有的手段,自以为栩儿会听话,乖乖地收手,结果,呵……结果就是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对,结果是我要挥起铡刀,砍掉自己的脚,呵呵呵呵呵……”

认识他这么多年,童昱晴还从未见过他如此颓废的样子。她气得揪住他的领口,逼他直视着自己,“白乔煊你听着,现在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就算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你也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白乔煊紧蹙的眉头和抗拒的身体都反应着他不安的情绪,“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吗?督军府和监狱都被他们围得密不透风。那些人中肯定有钟婉露的人,不然我杀的那几个贪官哪会有这么多的家眷?只要我们有一点异动,就不可能逃过那些人的眼睛。钟婉露知道栩儿是我舅父唯一的孩子,而我舅父,又是我外祖父唯一的儿子,她是想让我亲手掐断我母族的血脉,让我无颜再见我的外祖父,甚至无颜再见我的母亲!你不知道,我的母亲生前有多疼爱这个侄儿……如果她九泉之下,知道是我要了栩儿的命,她绝不会再认我这个儿子。可如果我不杀栩儿,不要说那些家眷的怒火无法平息,就是民怨,也难以平息。他们会质疑政策的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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