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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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光逢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帮你训练啊。”

        但我仍不敢有所大意,疑心这是一场针对我的刺杀——毕竟此处鲜有人来,我若是死了恐怕也不会有谁知道——于是一面悄悄拧紧了衣服、时刻准备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危险,一面尽可能不露退怯地拒绝了宁光逢。

        “谢谢,但我接下来已和朋友有约,恐难从命。”

        “你居然有朋友?”宁光逢有些惊讶,然而比起谎言被拆穿,我更感觉自己的膝盖似中了一箭,连带着心肺都短暂地痛了一下。

        旧时宫中身份尊卑有别又岂有谁胆敢与我赤凰王朝二皇女凰凌世称一声朋友,而今镇西军营里旁人因着这头白发就连与我说一句话都不愿,所谓朋友、也只不过是我临场现编的一个谎言罢了。

        不、不对。

        我曾经也是有过朋友的。

        尽管我们的友谊并不纯善,但无论如何,我也曾与她互以姐妹相称、又携手并肩漫步于月色之下。这是我至今为止仅有的友谊、也是我自诞生于世后第一次结交的朋友,更是我曾发自真心想要保护的人——

        ——可这一切都被叛军毁了。

        我暗暗咬了咬牙,面上却依旧不肯显露半分,只是迎着宁光逢狐疑的眼神坦然回答道:“是,我的确有朋友,怎么了吗?”

        并且还特地加重了“朋友”二字。

        “不、没什么那挺好的”宁光逢显然有些意外,下意识的眨了眨眼,而我也抓住了这个空隙,作势就要从右边起身离开,然而实际上却是悄悄挡住正在蓄力预备着的右手、随时准备将拧干了的脏衣服甩在他的脸上。

        不出所料,宁光逢果真是对我预谋不轨之人。就在我起身的那个瞬间,他忽地伸手朝我抓来,而我对此早有防备、猛地将拧成一条的脏衣服甩在宁光逢的脸上,又趁着他吃痛惊呼的空隙朝着下腹部就是一踹、试图将他踹入河中,哪知这刺客竟真有两把刷子,不仅硬生生挨下了这两击,居然还抓住了我的手臂、又以一记扫腿将我绊倒,逼得我不得不跪下。

        膝盖用力磕在地上,细碎的石子本不尖锐、但却架不住人猛地压下,我闷哼一声,剧烈的疼痛一如昔日傲雪殿内那般,让我顿时就黑了脸。

        这个、混账东西!

        自打出生起,除了父君之外便再也没人敢让我受这等委屈,不得不说宁光逢的这一脚着实是激怒了我,当下便一口狠咬在他的手臂上。同时果断放弃脏衣、以未被钳住的另一只手握拳用劲以肘猛击向宁光逢的剑突——这里是人体的几处要害之一,若遭猛力的打击极有可能使有可能使其心跳停止或是窒息,足以证明我已起了杀心。——若不是因为镇西军营不允许私带武器,我今日非要一刀封了他的喉不可!

        是松手,还是死。

        但显然,宁光逢选择了第三种可能。在我占了先机的优势过去之后、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先是身体一弓勉强躲过了那记肘击,随后长臂一揽双手绞住我的脖子,趁着我窒息挣扎的片刻又以腿为锁顺势将我带翻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生生将我制住,却又被我抓住了致/命处。【审核员你好,他俩这是在打架。】

        “艹——!”

        宁光逢狠狠骂了一句脏话,但声音很快就微弱了下去、变成阵阵破碎的吸气声,身体止不住地蜷缩颤抖着,却依旧固执不肯放开绞着我脖颈的手臂,甚至还在试图扒开我咬死他另一条手臂的嘴。【审核员你好,他俩真的是在打架,连感情戏都没有】

        气管被压迫带来的并不仅仅只有让人痛苦的窒息感,还有被挤压时的疼痛以及血液朝着头脑汇集而去的滚烫与肿胀感,让我有种自己整个人即将爆/炸的荒谬错觉。

        不多时,我的眼前就开始发黑,星星点点的黑色斑块很快就爬满了我的整个视野,耳膜鼓胀得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般。无法呼吸的痛苦深深地折磨着我、甚至开始使不上劲,但我始终不曾松开咬着宁光逢手臂的嘴、也始终没有放开抓着他下/腹部致命处的手,甚至还逼迫自己更用力一些、再更用力一些,直到宁光逢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率先松开了绞住我脖子的手臂为止。

        甫一松手的瞬间,我也同时松开了自己的嘴和手,然后撑着一口劲从宁光逢的身上翻下来、又连着滚了好几个圈,才趴在草地上用力喘着粗气:“嗬哈——嗬、嗬——”

        我的模样凄惨,宁光逢那边也好到那里去,我转了转眼球,余光瞥见他正背对着我蜷缩成一团。然而即便是如此狼狈的时刻,他那张惹人厌的嘴一刻也依旧没有消停:“嘶哈——嘶嘶———你他妈的有病吧——”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我也很想骂一句脏话。——宁光逢对我恐怕也是下了死手,缺氧使我不得不大口用力的呼吸,而呼吸又会激起喉间阵阵火烧般的疼痛,就连吞咽口水都变得艰难起来。

        这是无解的命题,我别无选择,只能一面忍着疼痛继续大口呼吸,一面强撑着精神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袭击,可不知为何那宁光逢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自顾自地蜷缩着,甚至就连他潜藏在暗处的同伙也一直没有出现。

        该不会、是我误会他了吧?

        我趴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宁光逢的背,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未擦干的发上仍有水迹、湿腻的混杂着尘土顺着我的脸颊躺下、还有一些则顺着脖颈流入胸前沾湿了衣物,再加上适才那场肉搏起的汗,简直让人难受至极,可以说今天我这趟澡算是白洗了。

        不、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趴在地上,又过了好一会才总算是好受了些,只是再开口时喉咙实在痛得难受——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空气里好像隐约翻滚着阵阵血腥味——便只能哑着声音问他:“宁光逢?你是来杀我的吗?”

        比起一个人自己东猜西想半天,还不如直接干脆地问出口,省时省力。

        宁光逢背对着我,迟迟没有应答。

        是我想错了么?

        我心下一沉,悄悄蓄力做好了接下来好继续生死搏斗的准备,却没想到那边一直背着我的宁光逢又爆了一句粗:“他妈的有病啊?我杀你干什么!?”

        许是伤得太重,他立马又嚎了一嗓子,“——嘶嗷——!别和我说话——!”

        我:“。”

        坏了。

        我默默地想。

        虽然先前搏斗的时候就隐隐察觉到了几分——那时的宁光逢分明有机会朝我后脑砸去、却还是选择了锁喉这种方式,再说哪家刺客行刺不用武器——现在终于得到了答案,却是忧大过喜。

        虽说一开始确实是宁光逢不对,但后来我的反应过激也的确是事实,甚至还对他下了死手。一想到自己先前居然还捏了他的我就有种想要去洗手的冲动——不对,人家又不是自愿让我的捏的,这分明是我自己的问题。

        看着宁光逢那几乎整个人都蜷缩成一个球的背影,我不由得感到了几分愧疚,剩下的则是心虚与后怕。

        毕竟若非宁光逢学过点武术,现在只怕已是被我误/杀。

        这的确是我的错。

        许是他终究还是留了几分力道,窒息的痛感很快便缓解了许多,至少我已经可以爬起来坐在地上喘气、而宁光逢却还是只能躺在草地上颤抖。

        看着他那痛苦而又可怜的模样,我顿了顿,一面顾忌着他突然暴起报复,一面小心翼翼地挪到了他的身旁,嘶哑着喉咙轻轻向他道歉:“对不起。”

        “。”

        见宁光逢没有回应,从未有过主动向人道歉经历的我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又想不到能有什么安慰的话,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对不起,我之前以为你是刺客,所以就”

        然后话到这里我就卡了壳、再也说不下去。——所以就什么?所以就用湿衣服抽了他的脸又咬了他的手还捏了他的那个吗?

        虽说这些事的确都是我做的,但若要人说出口也未免也太让人难启齿了些。

        思来想去,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话语,到最后只能变成干巴巴的一句:“对不起。”

        宁光逢还是没有回应,安静得让我不安起来——我该不会把他捏出事了吧?

        我试探着挪了过去,又戳了戳宁光逢的背,见他依旧没有反应,心下一慌,顾不上其他、忙伸出手要去探他的鼻息,就突然被人拽住手臂用力向前一拉,又被什么硬物砸了脑袋。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然被宁光逢骑在身下,两只手被他牢牢钳在头顶,而左侧的额头则隐隐有些钝痛。

        偏头看去,罪魁祸首竟是一块石头。

        因为姿势的原因,他与我凑得极近,几乎到了呼吸交缠的程度,可眼下我与他都全然没有旖旎的意思,宁光逢的脸色仍有些苍白,此刻正狞笑着俯视着我:“妈的,总算被我宁小爷逮到了吧——”

        我一愣,随即便意识到原来先前那些脆弱与沉默全部都是他的伪装,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要引我过来被俘罢了。

        真是——

        我冷冷地瞪着宁光逢,骂道:“——狗胆包天。”

        宁光逢低笑两声,彻底抛弃了先前那副刻意伪装出来的友善与热情,俯下身抵在我的耳边讥讽道:“我就算再怎么狗胆包天,也好过你这个待宰的牛羊不是?”

        待宰的牛羊这是个什么见鬼的奇怪说法!?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心想这究竟是谁家的刺客、怎么会这么没文化?而这表情却似乎是被宁光逢误解成了别的意思,带着一副小人得志的阴险笑容伸手作势就要向我的身下摸去——

        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顾不上被钳得生疼的手就开始疯狂挣扎。一面挣扎一面大骂:“你干什么!!是不是疯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知廉/耻的男人!究竟还有没有男德可言!?

        然而宁光逢却对此充耳不闻,甚至还故意在我面前来回伸手作势吓我,阴笑道:“我做什么?你们皇家的就没一个好东西,让宁小爷受了那么大的苦,同为男人,现在我就要给你加倍报复回去——”

        “男——等等!我不是——”

        我一滞,随即更加猛烈地挣扎起来,可现在的宁光逢一句也听不进去,那模样甚至简直要比我在话本中看见的采草大盗的形象还要在恐怖几分:“怕了?现在知道怕了?已经来不及了哈哈哈哈哈!小王爷,痛痛要来了咯——”

        眼见着宁光逢的手越来越向下、危险步步逼近,我抵死挣扎、却偏偏又因为姿势问题而被镇压。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我忽地听见地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谁在这里?小、等——宁光逢你给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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