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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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叛/徒,现在在哪里?

        …

        ……

        关押宁光逢的地方并不算远,因此没过多久我就见到了灰头土脸的他。

        早在我下达命令后,那两名士兵便是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地直接应下。其中一人当即就要出发去带宁光逢回来见我,而另一人则表示会带我去新帐篷处等候,哪怕是我坚持要自己亲自过去,他们也只是默默听从、全然没有异议,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看来我对风竞的利用价值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得多。

        只不过话虽如此,但其实我也有些拿不准这是否是风竞为我挖的坑、心中难免有些顾虑。怀抱着这样的心情,于是这一路上我仅仅便是尽可能地将周围的环境记了个大概,更多的时候都是揣着储君的架子跟在两名士兵的身后悠闲地漫步。

        直到我看见了宁光逢。

        此时距离我们分隔也不过仅仅才过去半天的时间,他的手脚就都已经被拷上了重重的铁链。而看守他的西树人们又或许是做了什么、使得宁光逢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埋首躲在脏兮兮木制栅栏后面。

        背叛储君的罪人会有什么下场自然是不言而喻,因此早在来时的路上我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当我真的亲眼看见宛如一头毫无尊严的牲/畜般被人拴在木桩上的宁光逢时,整个让人却还是抑制不住地愤怒起来。

        …这群、该死的东西……!!!

        我绷紧了身体,纵使心中燃有万般怒火,却也还是忍耐着没有轻举妄动,甚至窝/囊到就连攥紧拳头这点小事都因碍于暴/露的风险而硬生生克制住了自己。

        西树士兵一言不发,他们或许是在等待我的下一步指令、又或许是在观察着我的举措但是不论如何,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我都必须竭尽所能地冷静下来,思考下一步自己该做什么。

        成大业者必须学会忍耐。——这是我从父君那里学到的第一课。

        复兴之路何其艰难,又岂是我一朝一夕间就能完成的?不过是要我一直蛰伏着、蛰伏着,收敛起自己的所有锋芒,哪怕是他们现在要当着我的面杀死父君、又或者是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宁光逢的死而不作为,我也必须收敛起自己所有的锋芒,待终于积攒够了足够的力量之后再寻求时机拧断敌人的喉咙罢了。

        ——天下,

        必须只能属于我。

        齿间泛起腥甜的锈味,那是我又一次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伤口反反复复疼痛不止、却远不及此刻我心中痛楚半分。我站在原地,在两名西树士兵的注视下冷冷地瞪着宁光逢。

        “宁光逢,成为阶下囚的感觉如何?”

        我是故意这么说的。西树里知晓宁光逢名字的人并不多,而唯一会出现在这里连名带姓地叫他的、自然也就剩下了那位与他同来的高傲皇储——

        “是你啊,凰凌世。”

        话音刚落,宁光逢便缓缓抬起了头。他的身上很脏,脸也额外添了几处不太明显的擦伤,却唯独一双眼睛额外狡黠、就差没把“不怀好意”四个大字刻在自个儿的脑门上,微妙地叫我松了口气。

        “一有靠山就特地跑来看我笑话,你可真够闲的。”

        他字字带刺,又刻意拖长了语调,显得尤其地阴阳怪气,任谁听了都忍不住想打他一顿。

        然而实际上,他却是在问我【进展如何?】

        我与宁光逢虽然仅相处了短短的两个月,可我们的默契却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那般,即便在计划偏航后没有商议的现在也能接上头。

        我垂下眼睑,视线停留在他腕间的铁链上,不过转瞬间便已然调整好了自己的语气,“废话少说,孤现在可没你这么闲。”

        【一切顺利,你呢?】

        宁光逢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也不知您这位大忙人找我一介闲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交代吗?”

        【不顺利。】

        ——意料之中的结果。

        先前我在来时的路上并未看见有其他疑似被抓来的孩子,而这周围一眼望去又只有宁光逢一人,也就是说、那些孩子定是被关在了别处。

        虽然也不排除他们全都已经遇害的可能,但这可能实在微乎其微,毕竟若西树当真是为了要他们的命,那便早在村庄掳掠时就已动手,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你……”

        我顿了顿,正思索着究竟该怎么说才能让宁光逢和其他孩子们被关在一处,就看见他缓慢地朝着我眨了两下左眼。

        那是【否】的意思,而结合眼下的情景,自然也就能被延伸为【不需要帮助】的意思。

        倒是我小瞧他了。

        我心下了然,先前的那些焦虑与不安也在得到了宁光逢答案的这一刻烟消云散,却还是要摆出一副臭脸:“…哼,不过是一个叛/徒罢了,孤才不稀罕你。”

        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就仿佛自己真的只是心血来潮想来看他一眼般,但其实也不过是怕自己表现太多弄巧成拙而已。

        然而才刚走出两步,我就停下了脚步,冷声道:“回去。”

        如此没头没脑的一句,可在场的两名士兵都心知肚明这位坏脾气的储君是绝不可能对那位背/叛了她的俘/虏说的。他们来时没有对储君的决定有异议,去时自然更不可能会多嘴什么,因此只是默默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为她带路。

        同样的道路、刻印于心的布局,我早已将这条从我营帐通往关押宁光逢的道路熟记,却还是故作不知,悠闲地跟在两名士兵身后。

        只不过这一次,前方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夹杂着西树的语言与匆忙的步履声传来阵阵喧闹。

        两名士兵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二人对视一眼,然后便要请我走另一条路。

        我对此当然是乐见其成,于是便爽快地点了点头。

        表面上我虽是一幅不甚在意的模样,但其实却还是在心里悄悄将这件事记了下来,准备找个时机旁敲侧击一下。

        我算得极好,就连打听的借口都分别想了两种。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意外居然会主动找上门来。

        “你就是赤凰的储君,凰凌世?”

        来人生得一副黝黑的面孔,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红色礼服,年龄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的样子…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的模样竟仿佛是与风竞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般,只看一眼就能明白他的身份。

        ——西树王子。

        我默默将手中的瓷片塞进了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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