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6章 憋屈（1 / 2）

他们回来的不算晚，午饭的饭点刚过没多久，码头上是没什么人，不过作坊门口到处都是坐着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

  没办法，现在作坊每天都很热闹，乱哄哄的，村里人都爱往他们作坊走。

  以至于里头一堆妇女边杀鱼边聊天，外头一堆老妇女也在那里晒着太阳聊天，附近还有一堆跑跳的孩童，都是哪里热闹往哪里钻的。

  他们的船刚一回来，远远的就被人看到了，吆喝了，好多人跑出来瞧了一眼后，才又回去继续杀鱼。

  等拖拉机开进作坊，他们一大帮人也小跑到门口，立即就有一堆人围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说话。

  而那些船工们正处于极度分享欲的状态，也都满脸笑容的跟大家说了起来。

  所有人都惊讶了。

  “还人人有奖，这捕鱼还捕出息了？”

  “谁说不是，不然怎么说阿东海运强，有妈祖保佑，想不发财都难啊，这运气可真太好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捞的到。”

  “前几天村子里就在传了，说阿东打捞不得了的东西上交给国家了，你们现在是都跟着沾光了啊。”

  “这下子还真的出息了。”

  “捕鱼还能捕出奖来了……”

  门口一堆人围拢着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说着，都吸引了里头的人出来，更多的人围着他们说话了。

  “就没见过捕鱼还捕得这么出息的，还能发这么大的财，这么光荣的，叶老三这儿子生的好啊。”

  “哎？人呢？”

  “刚刚还在这的？”

  “进去里头了吧？”

  叶耀东看了一下也没发现他爹，想着应该也是进去里头了。

  这时，叶父的声音也正好响起，他在里头喊，“还在门口说什么，什么话说不完？赶紧过来搬货，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哦来了……”

  叶耀东应和了后，也吆喝了一下，“别光顾着说话了，赶紧进去搬货过秤，码头上还有一批等着拉，把这一车货卸了去码头再搬。等把货都卸掉、称完，大家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哦好，别顾着说了……”

  “赶紧的，麻利一点……”

  大家立马从得意忘形中回过神来，连忙进去帮忙。

  里头搬货的人其实够了，不止叶父，本身作坊里头也有搬搬抬抬的人。

  刚刚就东升号的人，还有叶父叶耀鹏跟着第一车货先运回来，顺丰号的工人跟叶耀华现在还在码头等着。

  码头上还有很多货，得多拉几趟才能搬得完，要留人在那里看着搬货。

  两条船的小杂鱼委实不少，里头还有将近2万斤便宜的鱼，有顺丰号的也有东升号的。

  顺丰号的是叶耀东特意让他们留回来的，按市场价算价格。

  卖货前，他就先到他们船上，先挑选了一批自己要留回来的货。

  私底下收，按市场价算价格，对谁都好，毕竟如果放到市场价里面卖的话，还要双方都给市场抽成交价的三个点佣金，运到市场都还要一笔路费。

  让他们把他要的货留回来，他们也能省点佣金。

  他们转移阵地都去搬货过秤，门口的那些人倒是进不来了，不过边上杀鱼的妇女们也都好奇的冲他们喊话，问东问西。

  王光亮那小子在前几天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先大肆宣扬了一番，今天大家又带回人人都能领奖的消息，更是把村民的情绪又调动了起来。

  大家议论的热火朝天，搬货过秤的活也干的热情高涨。

  林秀清把记录的活交给裴冬青，凑到叶耀东身旁嘘寒问暖。

  “累了吧，看你眼底都是青的，先回去吃点东西。”

  “嗯，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就回来的时候在船上眯了一小会儿。丰收号什么时候回来的？那条船的货算好了？”

  “刚算完账没一会儿你们就又回来了”，林秀清朝里头的角落努努嘴，“看那边，都是丰收号的货，堆了跟个小山似的，都是，她们已经先在那里挑拣了。”

  带回来的小杂鱼有大有小，大的还是可以挑出来晒的，小的再拿去发酵。

  作坊里当前的人手是真的多，到处都是来往的人，不是在挑鱼，就是在搬货，要么就是杀鱼的，好几十号人。

  叶耀东看了一下，心想着就这规模，要是挪到市里头，那还不完蛋？

  还是得先在村子里苟着，市里的那块地围起来暂时就先放着，顶多提前把东西布置好，或者可以拿来提前发酵鱼露先。

  发酵鱼露要不了多少人手，而且发酵的时间也长，可以当做提前备货，物资储备，村子里这两块场地也确实有限的很。

  现在只能等政策松一点，到时候再把这边慢慢挪过去。

  就现在这大几十号人的规模，还是得在村子里上，让村委会庇佑才行。

  “算完再晚一点把钱给他们送去，还有大哥二哥的，他们的货还在码头，一两车根本拉不完。”

  “我知道，已经交给冬青记账了，不过这个时间点我也空闲，就跟着她一块儿记，我过秤报给她记录，等没空再都交给她做。”

  两人站在一旁说话，看着拖拉机上头的货都搬完了，又要开出去码头接货，连忙让到一边。

  “你先回去吃饭吧，前面丰收号先一步回来，我就想着你指不定还能赶得上中午回来吃午饭，就提前留了饭。”

  “嗯，我先看一下先。”

  “真的每个人都能有奖励呀？”

  “对，特意在那里多等了一会儿，没有跟丰收号一起回来就是为了打电话问一下，原本还想有什么奖励一起去拿了，顺便直接带回来。既然说要拍照，那就肯定得先回家倒腾倒腾一下。”

  林秀清看着他胡子拉扎的脸，笑着伸手去扎了一下。

  “这么光荣的时候确实得收拾的好看一点，衣服穿好一点。”

  “嗯。”

  “让让……让让……”

  老太太在后头手里端着两个碗，叫嚷着让前面的人让一让。

  边上挡路的人让到一边，两夫妻也都同时看了过去，然后一人伸一只手，连忙伸手接过老太太手中的饭菜。

  “看你们都被人围着，说的那么高兴，半天也没回家去吃饭，我就给你把饭菜热了端出来。”

  “知道你们一个个都爱听好话，舍不得进去，但也不能饿着肚子，正好坐在这里吃，能晒太阳还能听大家夸你，呵呵。”

  “赶紧趁热吃，现在天冷，饭菜端出来一下子就得凉了。”

  叶耀东朝老太太竖了一个大拇指，“高啊，都不用我主动去屋里端饭吃，你就给我端出来了，显得我被动，不得不听大家夸奖。”

  “呵呵，哪那么多弯弯道道，赶紧吃你的，我去给你搬两张凳子。”

  林秀清连忙阻止老太太，把手里的盘子递给叶耀东，“我去搬，这里地面都是水，你不要乱走动，你那脚下的棉鞋容易滑。”

  “好好好，那我在这里看着”，说着又去接过耀东手中的盘子，“我给你拿着菜，你先吃饭。”

  “行吧。”

  都端到跟前了，就差喂到嘴里了，他也就先吃口热乎的。

  边上的人来来去去的不停的搬货，过完秤就抬到里边去，放到之前丰收号带回来的货旁边。

  没一会儿，拖拉机又拉了一车的货进来，又有人过来卸货。

  叶父正撸起袖子帮忙，就看着老太太给叶耀东捧着盘子，站在边上看着他吃饭，也好方便他夹菜，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你在干嘛？所有人都还在忙活，你就已经吃上了？还得在旁边伺候着你吃？”

  老太太立即呛声，“你吃炸药了？饭还不让人吃？是我端过来给他吃，这么多人，你骂他干嘛？他是老板，那里还要他自己干活。”

  叶父不干不净的骂了几句脏话，“都是被你惯坏的，一把年纪了四六不分，还站旁边给他端菜，像话吗？”

  “我就顺便拿一下，不然叫他怎么吃？”

  “回家吃不行？”

  “他哪里放心了？这一车一车的货还没卸，他不得看着这里，那等卸完还要几点？就吃一口热乎的，你那么多意见。”

  叶父差点气炸了，还好林秀清搬了两张凳子跑过来。

  他只能嫌弃的又骂了几句，委屈往肚子里咽。

  叶耀东默默的不吱声。

  他要吱声的话，他爹得要气死了。

  本来船上人人有奖，人人都能有高光的时候，偏除了他，这已经够郁闷。

  等干一下活，听着周围人各种羡慕嫉妒的议论，大概更窝火了……

  看到他吃饭，老太太还在边上伺候着，瞬间点燃了炮仗，更生气了……

  明明前面在船上骂他二哥的时候，还夸他来着。

  老太太把菜放在凳子上，又把另外一张凳子放倒了，好方便他坐着吃。

  “别管你爹，你吃你的，他就是心里不平衡，等会让他自己回家吃去，又没人叫他干，这么多人还怕干不过来？他不会先回去吃饭吗？也给他留了饭啊，真是的。”

  “难道还要我一把年纪端到他跟前伺候他？他都多大岁数了还跟你比，要不要脸，老脸也挂的住？”

  林秀清摇摇头，没吭声，走到一边去帮忙了。

  老太太看他吃的香就高兴，“多吃点，把菜都吃完。”

  叶耀东点点头。

  老太太站在他旁边，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关心的话，他点头又偶尔附和了两句。

  叶父越搬心里越不痛快，干脆不搬了，就站在边上看着，有人过来搭话，他也勉强的笑着说了两句。

  等最后一车货开进来，叶耀鹏跟叶耀华也过来后，事情也不多了，他也就往外走。

  往外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一眼老太太。

  老太太收到他的眼神，还用拐杖戳了两下地板，“什么眼神，还这样瞪我，我碍着他什么事了，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叶耀东继续默默的不吭声。

  他爹心里不痛快，忍着点。

  林秀清问叶耀华，“后面没了吧？”

  “没了，都在这儿了。”

  “那就等这些全部的称完，我们算一下这一次带回来的货的总账，算完就结给你们。”

  叶耀华笑着道：“没那么急，慢慢来，先放着也没事。”

  “一笔一笔结清，到时候清楚一点，不然的话，累积起来的太多了，也太麻烦。”

  她手头宽松的很，也不是没钱，不需要拖着，账目一笔笔结清楚，等月底结算的话才能一目了然。

  “那行，你看着办就好。”

  林秀清等所有货都过完秤才接过账本，跟着叶耀东先回去。

  剩下的活都是大家这些天干惯了的，也不用她交代什么，货堆在那里，大家自然会把货拿去分类，该杀的杀，该挑的挑，挑完剩下的也会自动抬去发酵。

  一开始还要人指挥干这干那，干熟了后，大家要干什么心里都有数，都很自觉。

  叶耀东回家的时候，他爹已经不在了，只有桌上的碗筷证明他吃完饭先走了。

  “我怎么觉得爹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以往回来虽然辛苦归辛苦，但也没有扳着个脸。”林秀清坐下后，好奇的问。

  叶耀东也很是无奈，“我问你，爹这一趟出海是上谁的船？”

  “不是说了？先帮大哥二哥开一段时间，带会他们先？”

  “是啊，所以呢？你说他为啥不高兴？”

  林秀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那奖励人人有份，那就没他的份？”

  叶耀东点点头，“就是这样，二哥前面还傻乎乎的凑到他边上哪壶不开提哪壶，被他给屌了一下。”

  “那好像也确实挺倒霉的……以往一直跟着你，就这一趟开始没跟着你……”

  蹲大牢有份，光荣时刻没份，确实蛮那个啥的……

  “我就说他刚刚怎么看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原来心里不痛快，迁怒了，真是的。”老太太又开始了絮絮叨叨。

  “晚上别在他跟前说了，不过等晚上应该也缓过来了，今天也只是太临时了，他也是才刚知道没多久，还没缓过劲来，心里头憋闷。”

  林秀清点点头，“我知道，知道爹为啥不痛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