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 5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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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逃荒过程中,有老人孩子很常见,但在遭遇地震、干旱、蝗灾之后,逃荒队伍中,还有这么多的老人、孩子、伤残人士,这就让老大夫很意外。

        尤其是地震,太多人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救治,伤口沾染了污秽,就这么没了。

        这些人的伤大多数已经好了,剩下一些因为没有得到及时就医,而留下了一些隐患,但至少命都保住了。

        老大夫也给他们一一开了药诊治。

        他本就重视卢父刚才跟他说的一些防疫知识,见这只车队状况,就更加重视,让身边学徒送他们去孙家医馆,“跟你师娘说,就说我说的,药价看着收一点就行了。”

        这么多人,完全不收钱不现实。

        学徒点点头。

        老大夫又跟卢父说:“今天天色已晚,你们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些伤,晚上先住我那边吧,我也给那个年轻人好好看看。”

        他下巴朝卢桓方向点了点。

        排队检查疫病是非常耗时间的一件事,虽然有数个大夫在此给他们体检,可卢桢车队近百人看下来,依然花费了很长时间。

        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现已深秋,天黑的早,基本到六点钟,天色就暗下来了,今夜他们肯定要住在铜津城内,要等明天早上才能出城。

        卢桢他们要离开的时候,不由的回头看了眼人群那头的火堆。

        火堆是早上六点钟点燃的,到现在已经已经足足烧了八个小时,火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燃成灰烬,只剩下一点火星。

        因为他们之前一直注意着火堆,也没人去扒拉火堆中的女尸,此时他们却看到一直倒在火堆边一动不动,仿若死尸的少年踉跄的站了起来。

        “哎,你们看!”车队中,有人惊讶的叫了一句,引得周围人都回头看去。

        就见那少年脱下了身上仅剩的一件薄衫,将那具已经烧得完全看不出本来形状的女尸骨收敛起来,用薄衫装好,然后抬头朝人群中看了一眼,居然是在看卢桢他们车队。

        看到他们车队后,他抱起女尸尸骨,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的朝排队的队伍走来,冲的居然是卢桢他们方向。

        少年脸色潮红,身上却有一股子蛮气,明明他前方还人山人海的排着许多人,他却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直往卢桢他们这里冲来。

        门口的小吏,也顺着卢桢他们的目光,看到那少年,问他们:“你们认识?”

        卢桢沉默了一下,倒是卢父反应很快,笑了一下说:“哎,是的,一起的,本以为他已经没了,哪晓得还活过来了。”

        卢父大约是看那少年昨晚遭遇,现在身上就只剩下一条亵裤,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有很多伤,大约都是在昨晚伤到的,身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色,心生怜悯,在不影响他们车队的情况下,卢父不吝拉这少年一把。

        那小吏或许也知道那少年情况,却不知是心底还藏着善意,还是卢父使的银子起了效果,居然挥了挥手说:“既然一起的,就一起检查了再过去。”

        随着他们说话声,那少年已经踉跄的挤到了卢桢他们车队的后面。

        卢桢车队后面的人还很不解:“诶诶诶?怎么到我们车队后面了?”

        话音刚落,就被身边的老太太拉了下衣裳,说话的人也就不说话了,默认了少年跟着。

        他的身份文书已经没了,小吏皱了下眉,却没过多为难他,就不耐烦的挥了下手,让他到老大夫那里检查了。

        因为卢父说这少年是和他们一起的缘故,医馆学徒就没急着走,一群人站在城门的里面。

        少年走近了,他们才发现,他裸~露在外的肚皮上,已经被烫的通红,大概是尸骨刚从灰堆中捞出来,还烫着,少年记就这么抱着尸骨,皮肤已经被烫伤。

        饶是老大夫见多了生老病死,看到这少年模样,仍忍不住叹了口气,给少年认真把起脉来,确定了他没有疫病后,让他通过了。

        卢父本不想管他,可看他这么冷的天,光着个膀子,实在看不下去。

        城门口都是人,还全是灾民,卢父是不可能在这里表示出半点心软心善的,在这样的环境下,心软心善可不是什么好事,就跟着医馆学徒往孙家医馆走,那少年就不远不近的缀在他们身后。

        整个车队都戴着口罩,就他这么一个在寒冷深秋光着膀子,没戴口罩、浑身是伤的人走在后面,十分显眼。

        “卢叔这是又想捡人进咱车队?”三癞子看到后面那少年情况,忍不住悄声和卢柏叨叨。

        “张云鹤可是举人,这次咱们能顺利进城,可多亏了他。”卢柏没好气道:“你管那么多作甚?我大伯这么做自有他这么做的道理。”

        三癞子赞同的点点头:“我这不是好奇嘛。”

        那少年身上光的就剩个底裤了,实在看不出留着还能有啥用。

        “我昨天可是看到他们有两辆马车,一辆车掉下山涧了,还有一辆车,你们说哪去了?他家护卫难不成都死光了?”

        “你都说了是护卫,保不齐见他们母子遭难,吞了人家财货跑了。”

        “我也觉得如此,不然不会丢下那少年一个人躺在路边。”说话的人叹了口气:“这遭瘟的世道,难成这样,不给人活路啊。”

        “可别这么说,当心老天爷听到。”听话的人连忙拽了说话的人一下。

        说话的人心里也怕老天爷罚她,可想到连连的灾害,说话的人又觉得自己说的没错。

        这里是城东门,孙大夫家在城南,从城东到城南,他们走了一个多小时。

        铜津城基本已经出了地震范围,当时这里虽也感受到了一点余震,但对这座关隘之城并没有受到影响,路两边屋舍俨然,繁华依旧,只是多了很多乞讨和想找点事做混口饭吃的灾民。

        卢父见路边有卖鱼虾的,过去问了下价格,便宜的惊人。

        这里虽然没有疫病,但军队去赈灾,还是传出来说疫病可能是通过水和食物传播这样的话,加上山楂可以防治疫病的传言,沿路各地基本都流传着一条言论,叫‘快了山楂,臭了鱼虾’注1,人们怕吃鱼虾会染上疫病,鱼虾价格大贬,贬到什么程度,鱼虾臭了都没人买。

        这个季节本就是鱼虾捕捞旺季,铜津城虽然还没有疫病,但鱼虾价格依然低到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卢父见鱼虾价格如此便宜,又都是活蹦乱跳,听说是从浊河中捕的,干脆将卖鱼人的鱼虾全买下了,除了鱼虾外,还有一笼鳝。

        穿过一条条街道,年轻学徒带他们来到孙家医馆的前门,对卢父他们说:“你们在这等会儿,我去开下门。”说着就往医馆里奔去。

        医馆里是还有人的,只是人非常少,为了避免疫病病人进城,铜津城的大夫基本都被召集到各个城门口,去检查逃荒而来的灾民了,医馆里只留了一个坐堂的大夫,和一个小学徒。

        见年轻学徒往医馆里冲,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你怎么回来了?我爹呢?”

        “师父还在东门没回来呢,叫我领了他们回来住,你要是空,就给他们看看,师父都看过了,开了药方,照着药方抓药就是了,师父说,费用差不多给就行。”

        中年男子和老大夫长的有些像,看了他们一眼道:“小钊去开门,你领着他们从后门去吧。”

        医馆后面有个四合小院,和前面的医馆连着的,就跟现代医院的住院部似的,平时偶有需要留宿一些住在医馆的病人。

        年轻学徒连忙领着卢父他们去后院。记

        一直缀在他们身后跟着的少年也跟了上来。

        中年男子看到那少年浑身是伤,还光着膀子,“他是怎么回事?”

        年轻学徒道:“不知道,说是跟他们一起的。”

        “一起的没有衣裳?”大概是看多了这样的灾民,中年男人脸上并未流露出太多意外,只跟少年道:“过来,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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