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046章 否极泰来(2 / 2)
思绪间,两人已行至东辉间门口,安润已上前敲门,“贵主,上菜。”
李裕收起思绪。
“进。”李裕听出是江之礼的声音。
李裕跟在安润之后入内,因为低着头,又是一样的伙计衣服,江之礼一时看不清,也不好第一时间动弹,只是目光盯向前方,看着李裕缓缓抬头。
江之礼起身。
安润朝李裕轻声道,“公子,我在外面守着,上下左右周围几间都清空了,安全,有事公子唤一声。”
李裕点头。
等到安润退出去,从屋外阖上屋门,江之礼上前,“殿下。”
早前朝中传闻纷纷,从太子在战场上受伤昏迷,到入京后被拘在离院,再到后来太子醒,整个太医院跟着寝食难安,最后到早前离院的一场大火……
扑朔迷离的传闻太多,江之礼从入京前就一直提心吊胆着,即便有丁胜来寻他,丁胜不可能有问题,但他都怀疑,真的是殿下?
但当李裕出现在他跟前,摘下头上伙计的帽子,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容时,江之礼恭敬拱手,“江之礼见过殿下。”
李裕伸手扶起他,“免礼,怀瑾,辛苦你入京一趟。”
江之礼抬眸看他,“殿下安稳就好,爷爷和叔父都担心,要我亲眼看到,他们心中的沉石才会落地。”
江之礼言罢,又退后一步,仔细打量起李裕来,眼中大都是庆幸,“还以为殿下会一脸愁容,没有精神。眼下看,瘦是瘦了些,但精神还好。”
李裕想起了温印说他最近越来越像饭桶的话……
“时间不多,我还要赶回去,直接说正事。”李裕淡声。
江之礼先从袖间拿出那枚信笺,双手呈上至李裕处,“殿下让设法营救洛老大人,这是洛老大人给殿下的亲笔信。”
李裕接过,很快通读完。
洛老大人提及的重要之物,他知晓是什么。
洛老大人曾是祖父的伴读,不是太子太傅,但一直教授他,是他信任的人。
洛老大人原本已经告老还乡了,这趟是因为听说他在边关重伤昏迷,舅舅送他回京,洛老大人才特意入京来看他,却因此受了牵连。
这是他昏迷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提及的,但那时候他根本没醒,刚清醒的时候也记不起,是后来才慢慢记起的,所以也托江之礼要设法营救,洛老大人不是朝廷命官,看管不会很严……
但他心中提及的重要之物,李裕知晓一定是父皇的亲笔讨逆信。
李坦眼下是东宫,边关兵权都在他手中,父皇又被软禁在宫中,李坦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没有父皇的信,他就算能平安离京也师出无名,若是李坦调动驻军,也能对峙,但都是长风国中的内耗,受益的只能是东陵和临近诸国。
他必须要拿到父皇的亲笔信函。
李裕又问起,“洛老大人呢?”
江之礼低声道,“殿下,这封是洛晚钟老大人的绝笔。”
李裕全然没想过。
江之礼继续道,“前两日信函送至我这处时,洛老大人还在,这两日便过世了,洛老大人年事已高,一直在牢狱里吊着口气,眼下能听到殿下平安的消息,也将消息带给殿下,洛老大人也走得安心了。”
李裕眸间通红,良久才开口,“霍老大人,洛老大人,赵国公,还要死多少人……”
江之礼意外,“殿下都知晓”
他一直昏迷,又在离院内。
李裕也不隐瞒,“我都听说了。”
江之礼宽慰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赵国公也好,几位大人也好,都在护着殿下,朝中和军中还有不少忠臣良将,殿下需要的是时日。李坦逼死赵国公,倒行逆施,朝中有目共睹,赵国公也好,霍老大人也好,逝者已矣,殿下当下要做的,是重新审视朝中之事。李坦当初能谋事,与东陵之间勾结分不开关系,眼下又以贺家为名,做将国土让与东陵之事,其心可诛。”
“贺家?”李裕诧异,“怎么会是贺家?”
他记得温印告诉他朝中局势,贺家在沧州反了。贺瑜痛斥李坦借清君侧的名义,谋害忠良,架空天家,还废了太子,在东边举旗讨逆。
他也告诉过温印,贺瑜在沧州,背靠环洲,紧邻东陵,他若举旗反了,会被李坦和东陵两处夹击,沧州撑不了多久……
江之礼看出他眸间疑虑,江之礼上前,“殿下仔细想想,沧州背靠环洲,当初殿下被东陵人设伏,东陵人的军队从何处来的?真的像事后说的一样,在殿下必经之路设伏了六日?那时候战况紧急,东陵哪有那么多军队可以一直候着?”
李裕僵住。
江之礼继续道,“殿下出事,陶将军走都急,爷爷让人私下彻查过此事,蛛丝马迹都与贺家脱不了关系。李坦心思缜密,让贺家举旗,人人便都以为贺家同李坦撇开了关系,但实则是步极其精妙之棋。沧州若被李坦和东陵夹击,在东陵进攻沧州之时,长风驰援必定疑虑,那东陵取沧州便不费吹灰之力,而以这样的方式,将沧州让到东陵手中,李坦也脱了干系,一石三鸟。”
李裕攥紧掌心,“为了这个皇位,他连国土都可以丧,父皇都可以软禁,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江之礼噤声。
李裕看他,“父皇呢?有父皇的消息吗?”
温印能打听到的朝中和宫中的消息很少,同江之礼比是凤毛麟角,江之礼这处能凭江家的关系在京中打探不少事情。江之礼知晓他要问,早前就打探过了,“陛下初一宴要露面,李坦要做得漂亮,陛下就要安稳,只是身子不太好了……”
李裕喉间轻咽。
江之礼又道,“叔父还有一句话要我捎带给殿下,忍一时长久,踏错一步,前功尽弃,等,还要再等。”
李裕眼眶微红,颔首,“我知道了,怀瑾,把李坦谋逆前后的事仔细说与我听,你知道的我都要知道,越详尽越好。”
两人在桌前落座,江之礼事无巨细,将谋逆前后事情发生细节和时间点悉数说与李裕听……
离院中,温印半踢半歇,玩了好一阵子的蹴鞠,都入夜有些时候了,温印才停了下来。
蹴鞠带玩差不多一个多时辰,两人分别沐浴洗漱的时间,也差不多一个多时辰,这就有三个时辰过去了。
温印从耳房出来,躺在床榻上有些睡不着。
李裕未回,即便眼下一切都看起来平安,她心中也是担心的……
床榻上,温印开始想起旁的事情,腊月中旬了,时间过得太快,从她抵京起,差不多要将近一个月了,外祖母肯定担心她了,但韩渠应当会告诉外祖母京中的事宜。相比起她,外祖母应当更担心赵暖的处境。
温□□中轻叹。
温印仔细回想起京中这一月,从开始时的诸事小心,处处透着危险,到今日,李裕去见江之礼,算是慢慢走上正轨了。
但温□□中也很清楚,正轨,才意味着真正的危险才刚开始,而真正的好戏也才刚拉开帷幕而已……
温印看了眼屋中的铜壶滴漏,李裕和安润还没回来,李裕要见江之礼,肯定会将李坦谋逆的细节,还有朝中和军中的形势都问一遍,没那么快。两人见一面冒的风险极大,是要了解清楚,早不了。
李裕折回时,已是丑时前后,温印已经在床榻上睡了。
从早前那晚之后,两人一直默契得分开了两处睡,到眼下也是。
温印睡的床榻,他睡的小榻。
而当下,李裕回得迟,去耳房前,看到小榻前的案几上放着一枚食盒,应当是留给他的,李裕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串冰糖葫芦。
李裕怔了怔,莫名有些东西在心底轻而暖得流淌着,不似江河沸腾,而是涓涓细流。
也伸手,拾起食盒中,糖葫芦一侧的字条至手中。
他见过她的字,也认得她的字。
——否极泰来。
李裕眼中微润。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周末啦,明天开始有周末红包,要记得吐泡泡哦。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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